江书晚穿戴齐整,坐着一顶小轿,算着时辰慢悠悠地往承乾宫走。
到了承乾宫外转角处,她脱去外袍提前下了轿,放轿子自行回去。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秋衫,在风雨中站了大约一刻钟。
直到身子发冷唇齿发白,额发都被雨水打湿透了,才眼眸含泪,软绵绵地往红绡身上一靠,跌跌撞撞地转过墙角,朝着承乾宫扑去。
门外值夜的内侍见台阶上,江贵人在风雨中飘摇,三魂不见了七魄的鬼样子,吓得揉了揉眼睛,赶紧一溜烟儿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福临就亲自迎了出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江贵人呐,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您别不是从重华宫一路走过来的吧?”
福临慌的手忙脚乱,连忙招呼内侍去准备毯子和驱寒的热汤。
江书晚冻得嘴唇发白,被小安子和红绡搀扶着,扑通一声砸跪在殿门外:
“皇上!”
她凄厉地高呼一声,声音既悲痛又沙哑,叫人心酸,
“妾求见皇上!”
福临吓得赶紧示意红绡搀扶起来,连忙地往里引,一边走还一边道:
“江贵人,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可千万小心说话啊!”
可江书晚一脸哀戚,一心想要往里闯,只想快点见到皇上。哪里像是能听进福临半分劝解的样子。
殿内隐隐传来李佑的怒吼声:
“萧策,你怎么也如此不辨是非?替那个毒妇求起情来?”
萧策闷闷的声音道:
“皇上,姑母平日里虽跋扈了一些,但触犯律法的事情是不会做的。何况大理寺连夜审问,姑母也没有招供。皇上,此时定罪还为时尚早吧!”
江书晚一进殿,风雨被阻隔在外,一股暖流瞬间包裹住江书晚,却也叫她大大的打了一个寒战,身子抖得更厉害。
她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可那声音却还是显得有气无力:
“皇上,母亲不会的!”
殿中,李佑、萧策还有燕王赫然抬起,齐齐往门边看来。
只见江书晚衣衫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得身材凹凸有致。面色白的吓人,唇色冻得有些发青,身子剧烈的抖动着,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李佑眉头一皱,几步上前,挡住了萧策和燕王的视线,从早已候在一旁的福临手中取过一条毯子,将她从脖子以下全都牢牢地裹住,随后一张双手就要抱她:
“你怎么来了?”
身后,萧策悻悻地扭头不语。
燕王面上一红,也默默地转过头去。
江书晚还不等李佑碰到自己,哗啦一下跪倒在地:
“皇上,求皇上再查一查,母亲温良贤惠,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
李佑的手在半空滞了滞,悻悻的收回负在身后。
他面有愠色:
“你也是来替那个女人说情的?她那般对你,你竟还为她求情?”
江书晚满脸纠结之色:
“那日皇贵妃同妾说了那些话,妾这些日子细细想过了,妾终归恨不起来。
妾的小娘是不是真的死在母亲手上,妾不得而知,只能以后慢慢再查明真相。可眼前,母亲这些年对妾的养育之恩却是实实在在真的。就算母亲后来算计了妾,让妾顶替了姐姐进宫,可妾也因此遇见了皇上,不是嘛?
皇上,您对于妾来说,就如那旭日东升,让妾在孤苦中看到了希望。妾为了这一份温暖和希望,为了腹中孩儿,想要做一个宽容的人。”
李佑听了江书晚这一番歪理,感叹她心思实在是单纯得叫人心疼。可同时也被她这一通突如其来又状似无意的表白搞得有些心神荡漾。
他语气一软,想要扶她起来:
“你呀你,你不在后宫好好养胎,可是又有谁跑去你那里嚼舌根了?”
身后小安子咚地磕头,
“皇上恕罪,是奴才打听的消息。”
江书晚一扒拉李佑的腿,默默落下两行泪:
“皇上不要怪他们,是妾不放心父亲,才让他们去打听的。可今日小安子却回来说,皇上派人去拿了妾的母亲。皇上,母亲一介妇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天大的案子来!”
江书晚眼中闪着泪光,只管抬手拉着李佑的衣摆,眼神像一只讨饶的小狗。
李佑站起身,恢复了帝王的冷酷,仿佛方才那一瞬的温情只是江书晚的错觉:
“萧氏身为朝廷内命妇,不知修身养性,在家相夫教子,竟还利用丈夫的官职,以权谋私。
你们可知,她在江南以低价收购了多家商铺,圈占了上万顷良田和山林,又放印子钱,还利用京城中的人脉关系替犯人摆平人命案子!企图只手遮天!她的恶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说着,从案上拿过一叠厚厚的卷宗扔在萧策跟前,
“这些都是江丰年亲笔写的!言辞恳切,字字泣血!加上之前查的,证据确凿!”
萧策颤抖着从地上捞起那卷宗,从头看到尾,不敢相信江丰年会这般无耻,竟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姑母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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