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话音刚落,身后的裴若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朗声道:
“皇上,我实在不知胡常在身体这般娇弱。方才她在御花园拦住嫔妾,是我一时心急,怕耽误了同皇上下棋,这才轻轻推了一下她,没曾想,她这就倒地病发了?!
早知如此,就算胡常在骂我骂得再难听,我也定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李佑见她承认得爽快又坦荡,一扬手,道:
“起来吧,你也是无心的。”
胡瑶躺在床上,原本打算来个恶人先告状的。可裴若曦却主动将罪责承担了下来,这倒叫她猝不及防。
而看李佑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追究。
那怎么行?
她搞了这么大阵仗,哪能这样高举轻放?传出去,自己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这次若是不趁机打压下裴若曦,自己以后岂不是处处要低她一头?
她哎呀一声娇喘,捂着胸口道:
“皇上,嫔妾本就身子弱,被裴贵人那么一推,站不住倒地是嫔妾自己没用,倒是怪不得她。可是,嫔妾真正伤心难过的是,裴贵人居然造谣,说嫔妾从前是在花楼里卖唱的!”
说到这里,她哭得伤心欲绝,小脸皱在一起,可怜巴巴地看着李佑,哀声道:
“皇上,嫔妾一路北上,是曾在饭店后厨帮工洗碗来着。所谓卖唱,也不过是迫于无奈,有一次被饭馆老板推上台热了个场子。
可那次之后,嫔妾自觉有辱斯文,就再也不唱了。为此不知被饭馆老板打骂过多少回,嫔妾誓死不从,最后还被那老板赶了出来。
天寒地冻,嫔妾在街上讨了几天饭,最后是看到皇宫召粗使宫女,才应召进来的。
进了宫,又天天浆洗衣服,嫔妾手指头都洗粗了,冬天长满了冻疮,血流不止。
皇上,嫔妾这么艰辛都没有舍弃过自己的清白,这才得以遇到皇上。
嫔妾不允许任何人如此污蔑嫔妾!”
说到这里,胡常在已经泣不成声,抱着心口几近再度晕厥。
她这一招哭惨百试不爽,就算李佑再怎么生气,只要她一提曾经受过的苦,李佑都会无条件地原谅她。
果然,李佑心疼地一塌糊涂,柔声哄了几声后,转头问裴若曦:
“你当真那般说了?”
李佑问得语气冰冷,听得裴若曦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这对于李佑来说不过是最平常的一问而已,可对于裴若曦来说,这是对她的极度不信任。
连她都能看出胡常在是故意为难她,李佑竟还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她心目中英明神武的皇上,可不是这种会被美色迷惑失去判断的人!
裴若曦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可她却放不下她的高傲和自尊。
她一昂首道:
“不错,我说了。”
胡瑶得意地觑着眼偷看,见李佑肉眼可见地沉下脸来,她心里不知有多得意。
哼,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女汉子,哪里懂如何拿捏男人的心?论让男人心疼,还得像自己这样会撒娇才行!
想着,她身子发软已经缠上了李佑。
李佑只觉满怀的甜香,胡瑶身上那股浓浓的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冲,像是一根细长又柔韧的藤蔓,爬满了他的心头,将他紧紧包裹起来,直叫他心旌荡漾,不能自控。
裴若曦见状,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意和怒气。
方才还和自己下棋谈天,情意绵绵的李佑,此刻对着胡瑶,眼中满得要溢出来宠爱,只叫她脑袋一突一突得疼。
被她从小奉为神明一般的人物,如今眼见为实,不过也只是凡人一个而已。
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被情爱迷了双眼。
她闭了闭眼,无比失望又冷声道:
“皇上,今日那些话也不是我杜撰出来的。自我入宫之日,就听到了不少这样的传言。今日不过是学嘴给胡常在听,提醒她多注意罢了。
我不知胡常在有心疾,也没想到她的心疾如此严重,提醒之言都能令她旧疾复发,如此痛楚不堪。
我实在是有罪,请皇上降罪。”
李佑一时也有些为难。
裴若曦认错态度积极,他实在也不好意思再过重责罚。
胡瑶却浮上一丝喜色,道:
“皇上,她都承认了!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李佑被她抱着摇啊摇,正不知该说什么,只听裴若曦又道:
“皇上,既然胡常在的病情如此严重,还请胡常在不要再跳舞了。特别是那胡旋舞,实在太过激烈,就算嫔妾自幼习武,一曲胡旋舞跳下来也是气喘吁吁,更何况她了!”
此话一出,李佑和胡瑶的面色同时沉了下去。
除夕夜,胡瑶的一曲胡旋舞舞动后宫,不知多少人亲眼目睹,她跳完后尚气息平缓,还站在殿中央受众人围观了多时。
当时众人皆沉浸在她优美的舞姿中,没谁多想她的旧疾。李佑当然也没想到。
但此刻被裴若曦一提,顿时疑窦丛生,眼神审视地看向胡瑶。
胡瑶只觉浑身一冷,实在不知如何应答,竟一时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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