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晚一觉睡得香甜,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呼地一下从榻上惊起,见殿内已经点起几根昏暗的蜡烛,李佑躺在床上还在沉沉地睡着,被子被掀开了一边,手露在了外面。
她有些歉疚,忙起身上前,替李佑盖好了被子,才轻声唤道:
“来人。”
福临匆匆进来,见江书晚醒了,忙道:
“宛妃娘娘,您醒了。奴才给您备了晚膳,还在炉上热着,这就给您端过来。”
江书晚睡了一觉,反而觉得全身酸痛不适,头也昏昏的。她微微舒展了一下,道:
“不急,皇上可曾用药了?”
福临道:
“娘娘放心,奴才亲自给皇上喂了药。方才周太医也给皇上请了脉。”
江书晚这才心安,点头道:
“那就好。”
又揉了揉额头,道:
“本宫也不知怎么了,竟一下睡着了,还睡得这般沉。你们做了这许多,本宫竟一点也没察觉。”
福临面带心疼,道:
“娘娘身子本就弱,连着熬了两天两夜,又担惊受怕的,睡得沉了些在所难免。”
江书晚一向惊醒,此刻又在承乾宫,虽感到十分疲累,但也不至于睡着到人事不知的地步。此刻她虽心中有些疑惑,倒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只得默认了福临的话。
在外间用了晚膳,全是自己喜欢吃的菜色,福临还贴心地给她备了一壶果子酒。酸酸甜甜的,是江书晚的最爱。曾经在除夕夜,李佑也曾特地叫御厨给她准备过。
用了饭,回到里间,又亲自用温水替李佑擦了身子,才坐下休息,就听外头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皇后带着珍妃、李贵人、苏贵人等人,齐刷刷地往内寝走来。
“皇上!”
众嫔妃一声哀嚎,纷纷做好姿势就要往李佑身上扑去。
江书晚嗯哼一声冷咳,几个平日里经常去她那里的嫔妃哭到一半的声音生生咽了回去,尴尬地一收不敢再凑上前来,只敢举着帕子擦着眼泪往旁边站去。
只苏贵人不管不顾,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滑跪到李佑床前,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皇上,才三日不见,您怎么成这样了?嫔妾得闻消息,日夜悲泣,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皇上身边伺候。可奈何宛妃娘娘把着承乾宫,谁都不让进。今日也是嫔妾等人去求了皇后,才跟着皇后进来的。
皇上,您快点醒来啊。不然,嫔妾等人要怎么办啊!”
说着把着李佑的手臂大幅地摇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李佑驾崩了呢!
江书晚冷笑一声,走到苏贵人身边,道:
“苏贵人,皇上夜不成寐,方才刚吃了药好不容易睡着。你哭得再大声一些,刚好再把皇上吵醒。”
苏贵人闻言,呃的打了一个响嗝,将哭声咽了回去,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却紧紧捏着李佑的手臂不肯放手。
皇后挺着大肚翩翩,由李琳扶着走上前来,面色清冷道:
“宛妃连着照顾皇上两天两夜了,后宫姐妹众多,没道理要宛妃独自一人劳累。瞧瞧,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璟儿一人在宫里,想必也甚是想念宛妃。来人啊,送宛妃娘娘回重华宫去。”
海德禄带着两个内侍,作势就要上前来抚江书晚。
江书晚回身笑道:
“皇后娘娘体恤臣妾,臣妾实在感动。臣妾累了三天了,确实也想回去换身衣裳。不过走之前,还有几句要交代的。不知接下来是哪位妹妹留下伺候皇上?”
皇后眼神一斜,珍妃当先站出来,道:
“皇后娘娘,臣妾愿留下。”
有了第一个,立马就有嫔妃抢着要留下来照顾。
江书晚笑道:
“珍妃娘娘和各位妹妹有心了。皇上这几日不能自理,肠胃又不大好,吃了东西往往没等上一时半刻就要呕吐,又不能不吃,”
说着一指床边的一个铜盆,
“只能劳烦珍妃娘娘和诸位妹妹,记得届时用盆接住才好。另外,”
她又走到床侧,一指里面的恭桶,道:
“皇上吃了汤药,还有些腹泻。这个想必就不用本宫教各位了吧。还有,要伺候皇上喝药、记得给皇上擦拭身体……”
珍妃面色一滞。
那日李佑如喷射状的呕吐她记忆犹新,那满地的污秽,还有一屋子的酸臭味道至今萦绕在她心头挥散不去。
此刻被江书晚有声有色地一形容,顿时对照顾李佑这件事情心生恐惧。
其他嫔妃也面面相觑。
苏贵人更是手下一松,退得离李佑远了一些,有些艰难道:
“这……这不是还有宫女和太监呢么?”
江书晚却一拉苏贵人的手,不让她退开去,按着她的肩头往李佑身边凑道:
“各位妹妹往日里伺候皇上尽心尽力,如今皇上病了,更是应该亲力亲为才是。不然日后皇上病好了,问起来,岂不是不好回答?”
苏贵人面露难色,拼命地想要从江书晚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其余众人也都生了却步之心。平日里皇上的恩宠没自己的份,怎么皇上生病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