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提着约莫一斗的麦粒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村长朝领头官差拱手说道:“我身为一村之长,绝不是有意违抗官令,这些麦粒子,是去年的沉粮,更是老朽家中唯一的口粮。”
说完,他示意儿子李景将一斗的麦粒子交到官兵手中。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村民们已是在刨树根食矣,实在没有多余的口粮,还望官爷们高抬贵手。”
一斗麦粒子是临时从安月家中拿来应急。
安月的一方面用意是给官差一个台阶下,另一方面的用意,也没有让他们空手而归,给足了面子。
她先是让村长陈述各种灾情的事实,然后再是说难处,最后再拿出态度。
如此一来,就算是县令大人亲自前来,也是无理可挑。
领头的官差与身后的官兵相互对视点点头。
片刻后,领头的官差说道:“李村长,这事儿我们也做不了主。”
“要不这样,我们先回去跟县令大人禀明这村中的具体情况,看看能否再减免一些税收?”
村长李怀仁一听,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要极力掩饰着心中欣喜之色,他装着一脸阴沉,假装不悦的拱手行礼道:“那成,恭送各位官爷!”
待官差们走远后,李怀仁这才转身对村民们说道:“今日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接下来,咱们得仔细探讨探讨往后的对策。”
村民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一个男丁问道:“村长,方才的那一斗麦粒子,果真是您家中唯一的口粮呐?”
村长摇摇头,说道:“那是找月月临时借的,不过,这也要算到我的头上。”
他说完,便转头对儿子李景说道:“景儿,一会子你便回家,装一斗麦粒子还给月月。”
李景恭敬道:“好的,爹。”
李怀仁看着众村民,语重心长地说:“乡亲们,下次官差来收税之时,大家当如何做?”
之前站在前面的男子说道:“下次他们再来,咱们就同他们动粗!”
李五媳妇摆手道:“不可不可,万一官府追究起来,咱们还不占理。”
男子问道:“那你说说,当如何?”
李五媳妇也不知如何是好的挠着头。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都在探讨着官差再来,如何应对。
安月突然开口道:“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发生肢体冲突。一旦打起来,必定有人受伤。”
村长示意所有人安静,当然所有人很快便静下来。
他说道:“月月适才说得极对,咱们能不动手,尽量别先动手。但倘若是他们胆敢先动手,咱们人多示众,也不怕他们,到那时大家也别拘着。”
“不过,那都是最坏的打算。依我看呐!这事儿还得交给咱们村的这些妇人才成。”
村妇们个个饶有兴趣的看向村长,都问道:“村长这话,何意?”
村长憋笑着,悠悠道:“到时,你们都发挥发挥自己的特长,该哭的给我使劲哭,该闹的可着劲儿的闹,咱主打一个混乱不堪,蒙混过关。”
李五媳妇捂嘴大笑道:“哈哈,哟喂,我的乖乖,想不到咱们这一哭二闹的本事,还能有发挥作用的那一日呐?”
站在一旁的另一位妇人,拍着胸脯说道:“村长放心,这事便交给我们,这个我们在行。”
所有妇人都笑着道:“是的,对对对……我们在行。”
先前的男子补充道:“还有还有,得知官差来了,尽量就把脸都抹得脏兮兮的,然后个个表现出日子极具困苦,几日几宿都没吃过饭食的样子。”
李五媳妇打趣道:“这个还得是你李二狗来演,最适合不过了。”
村民们听了,都纷纷大笑起来。
这次成功打发走官差,村民们的粮食暂时保住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个喜悦之中。
好一会儿,村长说道:“大家都各自回家收拾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咱们还是如同上次一样,都去小溪边挖芋头!”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安月心里想着,这些官差下次再来,光靠这些伎俩也不是办法。
必须得想个法子,从根部彻底解决此事才成。
……。
于是,她对村长李怀仁说道:“叔翁,月月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村长李怀仁连忙道:“月月,你有何想法尽管说。”
安月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咱们可以写一封万民书,将村里的情况如实上报,请求上面减轻赋税。”
村长心存疑虑的问道:“可是,官府本就知晓各种天灾,这不,还是派人来征收夏税了!”
安月双手环于前,脑子快速分析着。
片刻后,她说道:“不不不,月月所指的上报,可不是县令大人,而是再往上。”说完,她用食指朝天指了指。
所有人自然是明白这个意思。
李景挠着头说道:“可咱们左右不过是些泥腿子,哪有那个能耐呐!”
安月昂起头,坚定道:“此事咱们得提前先做好准备,毕竟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村长双手环于前,一手托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