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提雅在这段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在解决掉唐人街的势力,又得到某大国的默许后,影罗彻底接管了芭提雅,‘德’家,或者说‘郑’家,便也失去所能依靠的一根大腿,不得不步步妥协,半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整个芭提雅官方大换血了。
巴色·德作为家里有人的关系户,对于政治斗争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他能沦落为一个小警员便也就无所谓说与不说。
就算是他当街大吼大叫那些高层龌龊事,寻常人便也只会把他当做疯子。
在他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市长换人,到现实中就是腥风血雨,可无论上层如何斗争,对平民来说仍旧是一日三餐。
如今的芭提雅,和去年没有太大区别,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医疗体系被完整的更换为影罗旗下,稍微出名的格斗家都不得不做出抉择,要么成为影罗的狗腿,要么离开泰国,武馆一個接一个的解散,曾经教授过林兮拳法的冯师傅便在这个过程中,被迫离开泰国,如今不知所踪。
搞笑的是,在影罗的统治下,反而曾经的乱象要少得多,为所欲为的格斗家们不是变成狗一样听话,就是成为死狗了。
‘德’家在最后的反扑中,彻底瓦解,而对影罗统治抱有奇怪心态的巴色却幸存下来,影罗是邪恶组织,不是没脑子的恐怖组织,没有参与的人根本就不会去碰。
如今的芭提雅,成为了毒品、军火销往南边那些东南亚国家的桥头堡,不断的向世界输出的罪恶。
可偏偏芭提雅却完全没有之前的混乱,特权阶级与下等人的隔阂被影罗粗暴的打破,所有人都必须严格遵守规矩,违反规矩,哪怕是市长、哪怕是格斗家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巴色·德便在无比矛盾的心态下,度过了这大半年时间。
混乱、自由与邪恶、秩序,他已经迷失了自己,作为普通人,面对社会毫不留情的碾压,三观支离破碎,只能捂上耳朵、闭上眼睛,不再去思考蒸蒸日上的城市背后,那隐藏着的极端邪恶。
“影罗和政府,到底有什么区别呢?”他发自内心的问出来,以前的政府无条件向格斗家妥协,制造出不少无头血案或者根本追踪不下去的恶劣事件,对于格斗狂热的推崇,现在的影罗对外邪恶,对内极端压制……
“没有区别。”林兮干脆地回道,他把最后一根香蕉吃完,香蕉皮丢进垃圾桶里,道:“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你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老生常谈的话题,个人武力决定一切的世界,哪有什么正义邪恶的空间,倘若维加真的强大到无所顾忌,他就不会被赶到东南亚、蜗居在泰国一步不敢出去了。
豪鬼如果愿意,今天冲进影罗基地,一拳干掉一个维加,复活几次干掉几次,逼急了变成真·豪鬼或者神·豪鬼、狂·豪鬼之类的变态玩意,一拳下去连精神体都给你干碎,要是像维加一样有权力欲望,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后,想在哪立国就在哪立国,五大流氓只会举双手双脚赞同。
可是人家开开心心的在大街上摆摊卖西瓜……强者就是有能够让世界随着自己转的权力。
这也是他一直渴望的东西。
巴色·德无力的摆摆手,他对于这些事情其实知道的很清楚,可知道是一方面,能够贯彻就又是另一方面,没有才能的他,只能选择默默承受,看着更加强壮、威武的林兮,他意兴阑珊道:“就这样吧,我还有些事……”
说着,他径直离开,与一个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见的男人倾诉过后,再去接受这个混沌的世界,似乎又好受一些。
走着走着,没注意脚下的不平,他踉跄了一下,后背也佝偻几分,看上去和寻常老警员没有什么区别了。
林兮看着巴色·德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也有些感慨,曾经意气风发的在他面前要改变世界的男人,如今却颓然的接受一切、决定浑浑噩噩的活下去,痛苦吗?清醒总是痛苦的。
他笑了笑,转个弯便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公寓楼下,上楼,来到门口,钥匙竟然还在地垫下面。
开门之后,里面的装潢、布置完全没有变化,东西没有别人动过,只是落了一层灰尘。
林兮粗暴的扯开锁上的床头柜,里面是他之前没有带走的钱,离开芭提雅的时候很匆忙,只是随身带了点应急的钱,当时甚至都想过参加完街霸大赛之后跑路,甚至直接跑路的想法都有,哪里顾得上钱不钱的。
在清迈花销基本上都是国际格斗爱好者协会提供,离开清迈后,他才慢慢发现自己已经如此拮据。
数了数,光是吃喝住的话,应该足够他在海滩那边待上一年半载,钱够用就好,抱着这个想法,他揣好钱,把钥匙又放回地毯下面,毫不留恋的离开公寓。
出门后,第一站就是曾经很熟悉的华人采购商,他这个失踪人口出现,着实吓了人家一跳,不过也没说什么,他付钱又订购了不少肉类的吃食和糖块,定期送往海滩那边就好。
接着到医院弄了些葡萄糖浓缩溶液,这玩意可是好东西,修行的时候无论是缺糖、缺水、缺营养物质,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