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焕的心境在这一天里经历了好几种变换,羞恼、怨毒、绝望、麻木,最后即便是好些个乡野屁民在自己身下指指点点,肆意对他的那啥品头论足,这位曾经的韩家公子哥儿却已然心无挂碍,只呆呆的望着远方,神色一片迷离。
只是当天边出现了两骑身影的时候,这个饱受心理摧残的韩家子却骤然紧张起来,颤抖着重复着他曾经尝试过无数次的企图,他想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纵然已经被围观了一整天,曾经薄如草纸的脸面早已荡然无存,韩焕却发现自己依然难以适应来自心灵深处的羞耻之意,尤其是当围观之人是自家的兄弟之时,这种羞耻感更是深沉的让他几乎癫狂。
韩治、韩浩两兄弟骑马赶来五龙坡,本意是要请见二狗这個搅动风云的异军突起之人。
只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尚未见到正主,就先看到了自家兄弟被人剥了个精光挂在树上,那羞耻欲死的小模样看着就让人忍俊不禁。
咳咳,那个,看别人笑话是不对的,尤其是看自家兄弟的笑话,那就更不怎么合适了。
不是韩治韩浩两个人笑点低,而是平日里韩焕总是拽拽的,给人一副二五八万的傲气模样,十分的让人讨厌。
他们骤然见得此一番场面,其中的形象落差有点太大,故而有些维持不住仪态。
韩治对着半空中的韩焕叫道:“焕哥儿!焕哥儿!可是你麽?何人安敢如此大胆,竟将你这般绑缚于此?”
半空中的韩焕却闭着眼睛,声音嘶哑的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甚焕哥儿!我不是!”
韩治瞪大了眼珠子,一脸认真地叫道:“不可能!我眼睛可好使了,怎会连自家兄弟都错认?!我可看的很清楚,焕哥儿你左股上有一小块青记!呐,那不是麽!鱼形的青记!我很确定,你就是韩焕!”
韩焕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嫌弃韩治多事,这厮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老子不想承认难道你就没看出来麽?!
韩浩同样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家兄长,他很确定韩治这厮就是故意装傻使坏。
韩治作为韩家年轻一辈实质上的嫡长,接人待物方面并不弱于任何一个同辈兄弟,举业(科举)更是拔尖,脑瓜子自然不差,如何不知道韩焕此刻否认身份的缘由。
韩治能想明白的事情,韩浩自然也能想明白,只是令韩浩疑惑不解的地方在于,往常韩治把韩家的声誉看得比天还要重,此番如何就突然一改往日的行事风格,故意耍弄韩焕?
韩治自不管身边兄弟的诧异,他高声道:“焕哥儿莫慌,我这就去找此地的主人,问问他如何敢把我韩家子弟吊在树上如此羞辱?!”
说罢他便策马大步往坡上行去。
为了大家伙儿能在五龙坡停驻,二狗早就命人在坡上搭盖了好些简陋木屋,以作暂住之用。
韩治打马往木屋处行去,只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几个模样狰狞的汉子各持棍棒站在路中,其中一个稍显面善的叫道:“来者何人?可知此路不通,若要借道五龙坡但请绕行。”
韩治在马上袖手抱拳道:“在下安阳韩府长男韩治,欲要拜见你家首领,还请好汉通禀则个。”
那汉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是个韩家子”,然后才道:“且等着,俺去问问大当家的要不要见你。”
说着他快步往坡上跑去,只跑了几步却又回头问道:“欸!刚才你说你叫甚来着?俺没记住!”
韩治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不好与这粗汉计较,正要重新说一遍自己的身份,身后韩浩却赶来道:“好汉且与你家首领说,韩家兄弟有要事与他相商,我等专为韩存保与他合作之事而来。”
那汉子撇撇嘴道:“你说的太多了,俺记不住!”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韩浩本也吃些气闷,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很快便有一人自五龙坡上冲下来,他等定睛一看,竟是韩存保那厮。
稍后也有一个毛孩儿模样的小哥儿跟着,两兄弟只看了一眼便略过了。
韩存保冲下坡来,老远就叫道:“浩哥儿何来?”
韩家兄弟没想到韩存保也在这里,韩治有些发愣,韩浩却自马上跳将下来,快步迎上说道:“存保不是去(赴任)了麽?如何来得此处?”
韩存保道:“我本拟去东京枢密院点卯再赴任,只是缺了本地的起迁文书,故而不曾走的。因昨日吃韩焕带人追赶,一时没有去处,便来这里暂避一时。浩哥儿来此作甚?可是为焕哥儿而来?”
韩浩摇头道:“我却不知焕哥儿在此。昨日听得你与本处好汉有约定未曾做得,我便找四叔商议,此番有了结果,正要来此分说,也好全你与他等的情义。只不想你也在此,倒教我多事了些。”
这时后面方才有所反应的韩治接口道:“存保,四叔已经答应,愿意与本处好汉合作,寻找往常受那孔冉伐害的无辜之人的家属,予以赔些钱粮,不止他等的钱物,我韩家也愿意拿出些钱粮来做几般善事。”
韩存保尚未接话,他身边那小子模样的家伙却开口道:“不必了!我觉得先前的筹划有些问题,已然放弃,无须再与你韩家合作。当然,你们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