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存保苦笑道:“我没钱!不过待我上任之后,得些俸禄资财,当加倍奉还!”
二狗笑道:“存保兄此言差矣!我当然知道你没钱,毕竟韩家的财富并不等于你韩存保的财富,韩治、韩焕等韩家子弟可以随意的豪掷千金,而你却只能为了些许俸禄前往河州拼命!
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挑拨你跟韩家的关系。实际上若没有韩家的话,莫说荫补做官,只怕你也只能如江湖草莽一般在泥地里挣扎乞命!”
韩存保听得二狗这话,却是面色骤变,只瞪着他道:“狗儿兄弟说这话何意?莫不是当我来乞讨麽?”
二狗摇头道:“存保兄,自来如你这般出身的世家子,但凡做官,只怕无不沾染一个贪字,我只恐你也难逃此惑,去那任上,少不得要吃空饷,喝兵血,贪度资财。”
韩存保有些气急,面色青白不定,只喝道:“你这厮怎的小瞧与我!我韩存保万万不是这样的污秽浊物!”
二狗道:“是与不是不在你说甚,只看你如何做得事!存保兄,既你赴任,兄弟我也无甚好礼相贺,但你所需之盐精,我白送你一石!另再赠你黄金千两,以作你任上之销用!”
啊?韩存保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出现了幻音,他有些气喘的喝问道:“你···你说的甚话?如此重宝资财,如何舍得白白送人?!莫不是拿我作耍?”
二狗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存保兄当知我之秉性,区区些许财货,如何论得上舍与不舍!我更不会以此来戏耍你!”
韩存保心中激荡,口中却道:“二狗兄弟如此说笑,我自不信!此必戏言尔!”
二狗抓住韩存保手臂,别眼笑道:“存保兄怎得不信?走!我这就与你交割,且让你看一看我的气魄!免得尔小觑与我!”
说罢两人半拖半就的来到客栈后院,此时院中已有多人正在收拾物什,他等见了二狗,无不抱拳躬身行礼道:“见过小官人!”
有那殷勤的更是笑靥如花般的问道:“小官人可是要打理车马,须得小人帮忙否?”
二狗自笑着拒绝道:“你等自忙便是!我正招待友人说话,却少闲与诸位也!”
一众人等也不坚持,顾自取了各家的车架物什,纷纷离去了。
二狗引着韩存保来到自家马车前,却掀开上面盖着的毡席,露出下面铺垫的稻草,并数个麻布包,以及鼓溜溜的革囊。
二狗将两個麻布包提起来递给韩存保,道:“这是一石盐精,共一百二十斤,每包六十余斤,你且先拿好!”
韩存保惊讶的问道:“这···这给多了吧?这是两担盐!”
这里须得说一个小知识,宋代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担),但是放在食盐上,统治者和盐商们为了更多的搜刮财富,却特定了盐数六十斤为一石。
此为唐朝肃宗时期,名臣第五琦制定盐法,拟定了盐价与粮价的平衡机制,只是后来有人为了规避此中的限制,故意将一石盐的实重减半,而总价格却不变,以此取利。
其后五代及两宋皆沿袭此陋习,直到明初的明太祖朱元璋时方才重新恢复正常(开中法)。
所以二狗给了韩存保这一百二十斤精盐,就相当于官面上的两石盐,只不过官方搞这等讲究百姓的法子,二狗自己却不会也这般糊弄朋友,说一石就是一百二十斤,怎能打甚折扣。
二狗自不与韩存保多说,只捡了个布兜,然后从那革囊里往外掏金锞子,莫看这金锞子个儿小,分量却不轻,每个都有三十两重。
如此二狗捡了三十多个,装在布兜里,看着体积不大,实则颇为坠手,他只一提布兜,那金锞子竟把兜底儿直接挣破,直将金锞子撒了一地。
韩存保瞪着眼睛瞧着满地的闪闪小可爱,却是颇有些迷醉之色。
他两手各提着一包精盐,傻傻的看着二狗,忍不住问道:“兄···兄弟,这些都是给我的?”
二狗丢掉漏了底儿的布兜,没好气的说道:“不给你我拿出来做甚!直娘贼!这布兜也忒不结实了!且寻个结实的器物,也好承装这些金锞!”
韩存保立时冷静下来,他飞快的往四周撒望一遍,然后放下精盐,自脱了身上的锦袍,铺叠在地上,道:“如此财货,却不能让旁人看了去!先用兄弟我的衣袍包了,过后再寻些结实的革囊承装不迟。”
于是两个人撅着屁股将地上的金锞子一一捡了,用韩存保的锦袍包了打成裹儿,算来约有六十余斤(相当于现代八十多斤,宋朝一斤十六两,约合640克,此后皆以此默认,特殊情况再另说明)。
韩存保得了这些财货,自也无有心思在二狗这边长待,只感动的抱拳道:“二狗兄弟之慷慨豪迈,韩存保今始知矣!日后但有所遣,吾当生死以报之!”
要说韩存保为甚说今日才知二狗的慷慨,却是当日在五龙坡,他与二狗赌斗,虽是约下处置那孔冉遗留财货的约定,却终究未见那真钱,故而感触不深。
且后来二狗反悔,更兼那日韩焕追杀韩存保,将十几匹好马吃二狗夺了,却并未奉还,以至于韩家人多认为二狗性贪鄙。
此番二狗一出手就是万贯相赠,直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