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宰相,弟弟曾肇在外作帅臣实权统帅千军万马的情况,在大宋的政治生态圈里是不可能有的。
当曾肇被任命为主帅却又不曾推拒掉的那一刻,曾布的宰相生涯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实际上他的宰相职权已经处于被架空状态。
别说曾布的那些个政敌,就算是他曾经的盟友和党羽,在曾肇走马上任之后,甚至都不用蔡京这个背后的算计者发力,却也都自动疏远甚至抵制曾布行使宰相的权柄。
至于曾肇为甚么不曾自辞以成全哥哥曾布,这里面有两个无法回避的缘由。
首先是曾布的未来已经肉眼可见,他的官位已经坐到头了,未来基本上升无可升,最强也就是学章惇在哲宗时代那般独揽相权,而这在宋徽宗时代显然是不可能的。
赵佶绝不会像哲宗信任章惇那般信任曾布,曾布甚至都不如蔡京更受官家的宠信。
正是因为有蔡京在,曾氏兄弟都很清楚,曾布的失势必然会很快到来。
而曾肇不肯退一步的另一个理由,却是他也有上进之心,他想再去西北建功立业,然后凭此直入中枢,作个宰相摩弄乾坤。
只可惜曾肇小瞧了军队的复杂性,尤其是当另外几个军中大头儿不与他一条心的时候,出些问题自然也就不可避免了。
时大军后军至商州过熊耳山时,因天降大雨,导致山路断绝,后备辎重跟不上来,王焕部、贾敢部与禁军一部不得不急趋蓝天就食。
而此时的蓝田却早有三营兵马于此安歇(其中一营亦是禁军一部,约两千人),如此再来三营兵马就食,而蓝田县提供的物资肯定是不够的,这就相当于一桌酒席却来了两桌客人。
这个时候,要么大家都饿肚子,要么一部分兵马吃饱,而另一部分却只能挨饿。
本来作为义军的带头大哥,王焕是有些计较的。
面对有限的物资分配,他准备苦一苦自家兄弟,多给禁军分拨一些,也好为自家兄弟结交一下军中人脉。
对此王焕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的父亲王厚如今在西北可谓名声赫赫,堪称边将第一,上一年(1103年)刚刚攻取了湟州,史称熙河开边,拜威州团练使、熙河经略安抚使。
王焕家世若此,自己又是个惯会结交的,想来应该可以轻松的应付此事。
只不曾想,那两部合流的禁军就是来挑事儿的,他等直接调动兵马把所有的物资辎重都给夺了,却丝毫不曾留与王焕等诏安义军分毫,然后摆开架势做出固守的姿态,似乎等待着诏安义军来攻。
对此四营诏安义军自然是义愤填膺,双方剑拔弩张的大有火并之势。
当然大军火并是不可能火并的,且不说大家好不容易得以诏安,得官受职,岂能因一时冲动而断了前程。
再一个己方缺少辎重给养,耐不得战,而禁军却以逸待劳,辎重富足,真打起来吃亏的还是义军这一边。
于是乎大家伙儿就只能与禁军将领谈判。
这个时候有身份背景的王焕自然是当仁不让,他却自单刀赴会,只带了贾敢作护卫去面见禁军统制官曹诱。
直到入了禁军大营,见得了此间主事者,王焕却才发现所谓的禁军主将其实并不是曹诱,而是曹诱的兄长曹评。
曹评是谁?
大宋禁军自高公纪去后实质上的武力第一人,天武都指挥使,殿前都虞候,深受赵宋皇室的信重。
武力不及,家世亦不及,王焕在曹评面前屁都不是。
故王焕见得曹评,便自报家门。
而曹评也不曾多作伪言,只与王焕斥道:“王明秀!相比汝父王处道(王厚字),尔差之远矣!更逞论令祖敷阳公,简直有辱三奇相公之声誉也!!”
王焕祖父王韶,号敷阳子,以“奇计、奇捷、奇赏”著称,人称之“三奇相公”。
曹评只几句话,就把王焕的心气儿给打掉了。
只王焕有些气短的分辨道:“我等早得官家赦免罪责,厚重恩赏,亦是正经大宋军将。公等便是高人一等的上四厢禁军,却也不该掠夺我等辎重也!”
曹评笑道:“罢了!且让你王明秀作个明白鬼。此番朝中诸相公欲算计曾子开(曾肇字),尔等却好撞在了刀口上。王焕,你等就是那背刺曾帅的刀子。现在你们要么全军来攻我大营,夺回军资辎重;要么全军西向,入蓝田县城掠民就食。”
王焕听得面色惨白,心中满是苦涩,这···这不是逼人上绝路么?!
曹评给的两条路,随便哪一条,对王焕等人来说都是一条死路。
不管是军中内讧火并,还是纵兵掠夺地方州县,如他等作为营中主将,最终都免不了上菜市口走一遭。
只这时却恼了于大帐门口等待的贾敢。
贾敢作为王焕的临时护卫,虽然不得允许进入军帐之内,却也能听得几人的对话。
他听得恼怒,却也不顾军帐之要地,直闯入其中,手指着曹评喝骂道:“直娘贼!都是恁这般奸贼搬弄是非,却才引得俺们兴师起义,倒反忠良!如今尔等只欲害曾公,却让上万将士忍饥挨饿,更使一县无辜百姓或将受难!如此恶毒狠戾之辈,当真令人不耻也!”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