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无语,板正他的脸:“不许玩笑!”
卫柏希顺势抵住我的额头:“没开玩笑,其实他明确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我会不会脱离大姜,如果脱离,他救出九州就会帮着我们牵制萧允崇,如果不脱离,按照我的性子,也会起兵清君侧,逼着萧允崇退位。他便会迅速返回南列,直接起兵,牵制萧允崇,至于梁武,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之所以会告诉我,也是知道我一直想着复仇而已。”
:“梁武帝苦心经营多年,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没有哪场战争是准备好的,我开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棺椁,大闹嘉丘,已然愧对先祖,是个无根无源的,可大仇未报,庆安军还无处容身,我不能败,也没有资格隐退过什么安稳的生活,我总是想着,要是有什么天谴,就让我这个不忠不孝的全数担着吧,可在这之前,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给跟着我的人,挣一片安宁。”
:“阿希,庆山先祖,爹,娘若泉下有知......”
卫柏希轻轻摇头:“不必安慰我,我自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每一次征战结束,都会亲自清点人数,谁已成为亡魂,谁还能与我继续杀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痛苦、懊悔、自责、无力已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逃脱不掉,那么就承受这份煎熬,逼着自己更加强大,只要我武功更高,算的更加仔细,或许我手下的人,就会有更多存活的机会。”
我紧紧抱着他,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良久,却听见他小声呢喃:“二叔的死,对不起...”
泪水模糊了眼眶,一将功成万骨枯,纵然早有准备,活下来的人还是会有负罪,我为二叔,为封家,他除了二叔,还有数十万的庆安军。
我们手握刀剑,纵然追求的只是偏安一隅,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欺压,想要堂堂正正的活,想要自由自在的生,除了反抗,便只有足够强大!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卫柏希,就像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接受二叔的死亡,就像卫柏希说的,这些东西,已然发生,便会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那么,还活着的人,至少要为了活着更加坚定的争取。
所以我也可以告诉自己答案,无介的条件太有诱惑力,可那只是一时的安稳,哪怕没有我,三国混战,已然一触即发,我苟延残喘的活着,至少,可以,尽最大的能力,多护一人。
太阳初升,卫柏希已经离开良久,等待的过程是痛苦的,我没有他们运筹帷幄的脑子,所以难免会焦躁一些,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便带着叶子给伤病救治。
我将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送给叶子,那是老族长留下的,就当替封尘尽尽心,叶子当然很开心,拉着我的胳膊:“小姐,以后我就是你的嫂嫂咯,放心,嫂嫂不会罚你规矩的。”
我失笑:“我堂哥罚你了?”
叶子扁扁嘴:“老古板,这个不行,那个于礼不合的,要没有我,他就得孤独终老。”
我点点头:“是,封尘遇上你,是我们的幸运。”
叶子收敛了调笑,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小姐,我们一家人,不说这个了,我去找封尘,给他看看聘礼,我都收了,以后我再进他的房间,他可不能横拦竖挡的了。”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了,正撞上回来的卫柏希,小丫头匆匆行了礼,之后也不顾卫柏希的脸色直接去找封尘了。
卫柏希皱皱眉:“怎么了?”
:“我给她了一块玉佩。”
卫柏希了然:“我们这几个人,兜兜转转,好像都是这样的时候才定下来,白白蹉跎了大好的时光。”
我握住他的手:“所以,是提醒我更应该珍惜你?”
他顺势拥着我:“知道就好!”
午时一过,梁武都城冒起了滚滚浓烟,潜伏在都城的影卫说,是冷月集结了北陈先锋,已围住皇城,逼梁武帝交出小皇子。
有将士建议,趁机发兵,内忧外患,一举拿下梁武,卫柏希只说再等等。
是怕有诈吗?
卫柏希看出我的疑惑,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让我们继续修整,临近傍晚,巡逻的兵卒来报,冷月率领前陈余党来见,说是投诚。
卫柏希披上战甲,命令大军整顿,随时准备迎战。
:“你不信冷月?”
卫柏希表情凝重:“北陈的人,蛰伏多年可不是为了投靠仇敌的,相信他们投诚,不如相信他们集体赴死。”
说着,卫柏希顿了顿:“你别跟着,上了望台,只要有变,立即射杀冷月!”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些发慌,我下意识拉着他的衣袖,卫柏希安抚的摸了摸我的脸:“没事的,我有分寸。”
卫柏希走后,我不敢耽搁,指挥影卫藏在暗处,迅速登上了望台,卫柏希已经与冷月对上,我警惕的观望四周,表面风平浪静,可直觉上,暗处的眼睛不少。我闭上双眼,仔细感应,确定了几个方位,我立刻让影卫注意,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变故便发生了。
冷月甚至都不想掩饰,寒暄不过三句,立刻变了脸色,飞身后退,筑起盾牌,而前列的一排提气引爆自身,巨大的冲击力,虽然卫柏希有所准备,可还是被震的后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