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春雨楼。
秋风轻扫,黄叶纷纷扬扬。楼阁飞檐翘角,挂着几片未凋枫叶与秋风共舞。
三楼,地字雅间。
萧峰站在檐下,厚实的大手抚着木栏,低头看着下方人流如织的街道,以及街道两侧兴隆的商铺,面上浮现感慨之色:“这汴梁,较之以往热闹了太多。”
阿朱眸光流转,盈盈一笑道:“弊政革出,新政通行,加之两党之祸消弭,政通人和之下,这汴梁只会越来越热闹,这天下亦是。”
她这一年多来,就算身处辽国腹地,通过逆命阁自身逐渐健全的情报网,对整个天下的局势,了解的也算清晰。
萧峰蹙眉摇头:“宋官家越发圣明,就是这手段……太过酷烈了些,长此以往下去恐生大乱。”
说酷烈都是轻的,锦衣卫、骁骑卫、六扇门、东厂、西厂,这五柄龙之屠刃,血屠了不知多少势力。死在他们手下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大宋近一年多来,所施行的每一条新政,都是由无数尸骨堆砌而成的。赵熙暴君之名流传坊间,太易妖道之名更是名传天下以及周边诸国。
阿朱撇撇嘴:“我只知道,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随着新农政以及诸多新政的推行,家家有余粮,人人有饭吃,一路行来连乞丐都少见。这般盛世,手段酷烈些又如何?总比饿死人强。”
“师父说:观花观月不观心,舍情舍义不舍权!巍巍皇宫,满朝文武,皆是俗人庸人。笔下书写仁义,嘴上挂着道德,可玩弄权术,争权夺利之际,仁义道德都成了狗屁。”
“这话虽有偏颇,但我觉得很有道理。那些士大夫动不动就是祖宗之法,圣人云云。说的急了,撞柱明志,指桑骂槐都是轻的。鼓动士子,阻碍新政,干涉新法,明里暗里小动作不断。手段不酷烈点,再好的利国利民之策都是空谈。”
阿朱说着眼底闪过不屑,以前觉得士大夫如何如何的了得。可进过几次皇宫,旁观过几次朝议后,顿觉这样的想法既可笑又无知。
除去少数人外,大多数的士大夫官员,为了点利益权利,争论时的模样委实丑陋了些。
萧峰眸光深邃,蹙眉沉凝道:“道长端坐云端,俯观天地,自然瞧不上这些凡俗权欲之流。宋官家施行的新政,也是利国利民的圣明之策。”
“可大宋变化越发剧烈,鼎盛之势犹如江河涛涛,势不可挡。辽宋之战已然不远,西夏、吐蕃等国亦有动作。大势席卷之下……战争在所难免,到时会有很多人死去……生灵涂炭都是轻的。”
他并非危言耸听,自从澶渊之盟签订,宋辽双方便固守边疆,罢兵休战。加之辽国每年从大宋获得岁币无数,局势方才维稳至今。
可大宋日益强大,仙种之名更是名动诸国,加之宋官家频频往西夏边境驻军,大有誓要覆灭西夏的架势,给予周边诸国的压力越发巨大。
随父亲返回辽国的这段时间,他清晰感受到了局势的紧迫。辽国上下请战之声越发响亮,宋辽两国随时都有可能开战,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余诸国同样会有所动作。
战云已经在凝聚,一场波及诸国的战争已经在蕴量,很难想象到时会有多少人死去……
阿朱沉默稍许,她很明白萧峰心中的纠结,偏头看着他微蹙的眉头,柔声道:“师父有一愿:愿日月所照,皆为夏土。星辰所耀,皆为夏民。天地有情众生,皆归夏之文明。”
“师父在走圣路,在度众生之厄,这是大愿,圣愿。到时天地众生皆为大夏仙朝之民,也就没有了辽人宋人之分,自然也就没有争端。以他老人家仙人般的实力手段,完成圣愿只是时间问题。”
阿朱眸光清澈坚定:“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我知道,若师父能完成圣愿,走通圣路,升斗小民的好日子就会到来。与这些相比,一时的阵痛算不了什么,死得人再多……都是值得的。”
萧峰轻轻叹息,这些他明白,对太易真人的圣愿也大为敬佩,可想要走通圣路谈何容易?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遗祸无穷。
“希望道长能如愿吧……”话音中充满了期待与忧虑。自从少林寺一役后,那踏步虚空,如仙如神的身姿,便深深印刻在群雄心中。
试问如此仙家人物,所想践行之事谁人能挡?
两人并肩而立,尽皆漠然下来,注视着下方繁忙的街道,心中各自思量起来。
就在这时,轻缓的脚步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萧峰、阿碧齐齐转身望去,待看清来人样貌,眼中都不由浮现惊艳之色。
来人身着淡雅白衣,长发如瀑,披于素肩之上。容颜温婉,眉如远山秋水,清丽脱俗。宛如人间仙子般,美暇得不可方物。
阿朱敛去脸上笑容,甜甜一笑道:“这位姐姐,寻我二人何事呀?”说着心中暗自提起了警惕。
来人出现的太过诡异,若非故意弄出声响,她和萧峰根本察觉不到对方的到来,其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嘻嘻,这声姐姐听的人心中欢喜,小阿朱,一年多不见,嘴甜了不少啊。”
阿朱神情一僵,心中浮现一道红衣妖影,与眼前的清丽倩影渐渐重合。下一瞬,汗毛炸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