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了我。”
这是发病时的韩旭最常说的一句话,太痛苦了,脑袋里仿佛被人塞了一个大球,每次发病那个大球就无限胀大,像是要炸开一般。
韩旭被绑着,嘴里塞了布团,含糊不清地吼道,但李姝还是听清了那几个字。
他靠着的枕头是特意加高过的,但韩旭还是尽量抬起头,用枕头和头之间那点很小的距离不断去撞击。
“哐哐哐”很小的声音,很难想象要是中间没有枕头垫着,他早就用这点距离把自己生生砸晕。
“小柏,你快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你姐夫太痛苦了。”
太阳穴附近凸起的青筋,涨红的脸,抠床板生生抠断的指甲。
李柏最近一直在找能应对姐夫病症的方法,但至今没有结果。
有一本古籍上写了个法子,但是没人敢试,李柏也不例外,那就是将患者的头颅打开去除病灶。
而且这个法子只是个猜想,至今无人敢实施,因为风险太大了,光是开颅这一关就很容易出意外,更别说后面的环节。
“姐,你固定住姐夫的头,别让他动。”
李柏想到一个法子,虽然不治本,但能稍微缓解一下痛苦。
“好好好。”
李姝依言固定住韩旭的头。
只见李柏取出针冷静地往韩旭头上某个地方扎了一针。
韩旭像是慢慢被人抽走了力气,不再挣扎,李姝能感觉到他原本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直到最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他晕过去了。
“你姐夫他怎么了?”
李姝拍了拍韩旭的脸,见他没有反应。
“别担心,姐夫只是晕过去了。”
李姝忍着泪颤抖着手将布团从韩旭的口中取出,上面好几处竟生生被他的牙齿磨碎了,手脚处也被绳子磨出了血。
她越是看到韩旭这样就越是自责,若不是她,韩旭也不会痛苦至此。
刚出门就看到了在门外偷偷抹泪的韩娟,便是塞着布团,她也能在外面听到韩旭的惨烈的嘶吼和里面的动静。
她不是不想进去,是不敢。
一开始村里只是传言韩旭傻了,后来大家都说韩旭疯了。
有时候从他们家传出的声音隔了好几户人家都能听见,那声音过于惨烈,以至于大家现在都不太愿意经过李姝家,甚至见到他们家的人都避着走。
李姝带着韩旭去了不少医馆看病,有声名远播的大医馆也有云游四方的江湖郎中,但是没有一个看得了他的病。
韩旭愈发地沉默了,这一次他好像发现自己是真的生病了,以前别人总说他有病可是他并不觉得疼痛,他觉得能感到疼痛才是有病,可这一次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李姝都不愿意见,他害怕看到李姝身上那些因为他而受的伤。
他害怕这样的自己会被丢下,他害怕李姝不要自己,害怕她因为自己而受更多的伤。
其实李姝也能够感觉到每次发病后韩旭看她时不安而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尤其是看到她身上的伤口时那种卑微自责感。
每次无论李姝如何安慰,仍然无法消除韩旭心中的恐惧和自责。
“扣扣扣。”
除了姑姑和张婶、赵清一家,家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其他人了,若是他们绝对在门口就开始喊了。
“谁呀?”李姝仰头问了一声。
若是对方没什么事她不打算让人进来,韩旭的病发的没有规律,生怕人来了一个不小心被伤到。
“李老板吗,我是阿四。”
阿四?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秦卿了,两人也早已没有生意上的往来,阿四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李姝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阿四,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李姝开了门,却没把他迎进门。许久不见,阿四似乎长个子了,人也壮了些。
“李老板,这是我们老板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一月两次,喂给您家相公。”
阿四伸了伸脖子往里探,并没有看到韩旭的身影。
接过木制的暗色花纹盒子,里面安安静静躺了八颗拇指般大的黑褐色药丸。
“喂给我家相公?你们东家知道些什么?”
知道韩旭情况的人并不多,秦卿若是知道,李姝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在酒坊工作的赵清和张婶说给花姐听,花姐和秦卿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才知道的。
“自然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李姝觉得自己没见过秦卿,并不代表秦卿没见过李姝,第一次是华宁县城大街上,还有一次则是青州城的回春堂门口,只是两次她都没有看到她。
他的生意之广,人脉之多,想要知道李姝的情况稍稍一打听就可以,并不需要费什么大力气。
“这药有何作用,还有你们东家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秦卿是个商人,李姝深谙他的从商之道,从不做亏本买卖。
“这药可以让您夫君发病次数减少,当然发病时也可以大大减轻痛苦,至于您问的第二个问题,待验证这药确实有效之后您再去秦淮楼找我们东家吧。”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