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自成的话,罗汝才一时无语。
他想了想,道:“左良玉十几万大军都让这刘升打败了,你我多半也不是对手,还是撤吧。”
“别忘了让人把一百石粮食送来。”
留下这句话,李自成就带着麾下骑兵离开。
他虽然对汲滩大败很不甘,却也没信心再跟刘升打一场。
虽然如今他和罗汝才在一起,又有南阳城可依,加起来有八万多人。
但他们这八万人中,有一半是才拉入队伍不久的青壮,其中一些说不定还对他们还恨在心。
兵甲也很缺。
更别说刘升才战胜左良玉的十几万大军不久,是携大胜之威而来。
这种情况下,他真没信心战胜刘升的崋部义军。
好不容易在南阳搜刮了一些钱粮和两万余青壮,他可不想一场大败又输了个干净。
以前是跟官军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他也穿上了鞋子,打起仗来自然多有顾忌。
罗汝才看着李自成走远,先是留了个心眼,下令道:“立即派一队探马向南探查,直到遇到大股崋部探马为止!”
“得令!”
负责探马的骑兵将领领命而去。
罗汝才这么做,是担心李自成诓骗他离开南阳城——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却不得不防。
不过,回到大帐中后,他还是下令让各营抓紧时间拔营撤离。
“告诉他们该扔的扔,不然拖慢了速度,让崋部的人追上,什么也带不走!”
“是!”
几個传令兵领了令旗正要离开,罗汝才却又将他们叫住。
“对了,告诉那些兔崽子,那些女人他们若不要别杀了,就留在营地里。
额听说那刘升颇爱惜羽毛,要是遇上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他总不能不管吧?
他要管这些女子,管南阳城的难民,就得消耗他的粮食,耽误他的时间。嘿嘿,那样他可就没工夫追咱们了。”
“将军高明!”
几个传令兵也觉得这主意秒,一起拍了罗汝才的马屁,便离开大帐,各自骑上快马去各营地传令。
罗汝才为啥会想起女人的事儿呢?
一个自然是因为他老罗好色,心里面就容易想到女人。
二则,他知道如今军中掳掠来了很多妇女——别人不说,单是他的妾室,就从几十人暴涨到一百多人!
至于军中各营掳掠的妇女,他虽然没调查过,但估摸大几千人是有的。
就这还是他为了约束部将们少掳掠妇女,“以身作则”少纳妾之后的结果,不然被掳掠来的更多···
肖欢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堆里,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混合恶臭,很爱干净的她此时却像是鼻子失灵了似的,都没因这恶臭皱一下眉头。
她消瘦的脸上两颗眼珠子瞪着,一动不动,若不是敞开的胸膛还有起伏,定会被认成个死人。
事实上,她此时脑子空空的,心也仿佛没了,自觉跟死人差不多。
或许等有了力气,或是找到机会,她便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死人吧。
恍惚间,她听到周围似乎比往日噪杂、混乱许多——虽然之前对她来说这里也很混乱。
这种变化,让她恢复了点思考能力。
这时一个妇人踉跄地走过来,坐在她身旁,忐忑不安地低声道:“小姐,流寇好像要拔营走了。”
小姐?
听到这称呼,肖欢仿佛消失的心再次有了感觉,是比死还难受的刺痛。
是啊,她曾经是个小姐。
肖家在郊外有近千亩田地,在城内有好几家铺子,更有一个织坊,父亲还有秀才功名在身。这等家世在南阳城虽不显眼,但到底是个富贵人家。
说起来她长得并不算好看,七尺高的个子(约一米七二),脸稍长、颧骨偏高,似是一副克夫的倒霉相。
也就因为出身富贵,皮肤白净细嫩,五官也端正,才不显丑。
她自幼读书,受商人的家风影响,心气高、眼睛挑,又是家中独女,得父母宠爱,可以自己挑选良人。
这一挑就挑花了眼,如今二十四了都还没嫁出去。
不久前,家里又托人介绍了个有望中举的秀才,她本想央求父亲叫到家里见一面。
哪曾想这事还没成,流寇就来了。
两日便破了城池!
她跟父母原本藏在家中一处隐秘地窖,哪曾想三日前还是被搜了出来。
父母为保护她,当场被流寇杀害,她则被掳掠到流寇营中,两三日间饱受侮辱欺凌。
若不是家中一位仆妇也被掳了过来,偶尔对她有所照顾,恐怕她已经死了。
可她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肖欢想到不知道脏成了什么样的身子,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仆妇见状在一旁道:“小姐,想开点,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外面多少人都死了,活生生饿死的。”
说完,仆妇大约是没多少力气,也躺下了。
不知躺了多久,周围噪杂的喧闹声竟然越来越小,渐渐没了什么动静。
仆妇一骨碌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