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光祖、徐恩盛并没准备死守大胜关,却也没想到左良玉这么快就逃跑,因此被左良玉的命令迷惑,等左良玉带着三千多家丁从南门出关城,他们才反应过来。
两人得知消息后,生怕被乱兵拖累,也各自带着家丁仓皇出逃。
左良玉等人带着家丁逃跑的动静难以掩饰,关城周边营寨中的牟文绶等大小明军将领见状也纷纷逃跑。
结果就是,大胜关近十万明军,尚未与崋军真正接战,便因几轮炮轰和水师溃逃的消息而争相溃逃!
刘升在大胜关西面,虽有望远镜,却也看不到关城东边及南北两边的情况。
直到张谷英派信骑传来消息,这才知道明军正在争相逃跑。
这让刘升颇有些无语。
“这个左良玉,在大胜关搞好大阵仗,还以为他真要踏踏实实跟我们打一仗呢,没想到又是不战而逃。”
旁边章旷得知此消息,也不禁笑着摇头,“此辈面对强敌逃惯了,便是想打硬仗,也硬不起来了。”
刘升闻言面色古怪地看了章旷一眼。
他怀疑章旷在开车。
但章旷只是笑容中带着唏嘘,显然没注意话中歧义。
刘升随即肃声道:“传本王军令,发兵夺取大胜关!追击溃逃之明军!
再令秣陵关胜捷卫第三团与金声桓部,顺秦淮河直取南京!”
随着刘升军令传达,大胜关西边的亲卫军及六个警备团也都动了起来,冲向大胜关···
左良玉带领三千多家丁骑马沿着官道向南京方向奔驰,半路上被冷风一吹,头脑更清明了些,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勒马减速。
“伯爷,怎么了?”郝效忠不解地问。
左良玉一指江面,道:“我们不能这么回南京——你看江面那些崋贼战船,怕是要比我们先一步抵达南京。
另外,秣陵关的崋贼以及金声桓那叛徒若是顺秦淮河直取南京,怕是也比我们快。
而且南京城多半已经混乱,我们这么多骑兵去了,很可能被困在那里。”
郝效忠听了一愣,随即道:“伯爷,少爷、小姐,还有不少将士的家眷可都还在城里呢。”
左良玉道:“派一队快马以最快的速度去南京,通知梦庚带领剩余家丁和本部精锐步卒向淳化镇方向突围,与我们汇合。”
“是。”
郝效忠应了声,当即去安排。
左良玉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他这病畏寒、畏尘,带着三千多家丁这么一路奔跑却是又吹冷风又吃尘土,一歇下顿时咳嗽不停,几乎每口痰都带血丝。
可看到后方数万溃兵带起的漫天烟尘,他却不得不带着家丁,向淳化镇奔逃···
南京。
自从江宁镇丢失,左良玉去了大胜关,说要在那里阻击崋贼,这南京城的防务就交给了左梦庚。
左梦庚虽有总兵官的武职,可众人皆知其是個公子哥,并不擅长军事。
再加上担忧大胜关那边的战事,这几日张慎言、王铎、侯恂、马士英等人便一直待在南京兵部衙门,时刻关注着军情。
说起来,南京六部如今不少位子空缺,如刑部尚书、兵部左侍郎、吏部右侍郎、户部左侍郎等等。
扬州城陷,史可法自尽,兵部尚书的位置同样空了下来。
在北京旨意到达前,按理讲该由兵部右侍郎替代其位置,主持南直隶军务。
然而兵部右侍郎是位六七十岁的老臣,已卧病在床数月。之前给北京朝廷递了致仕请奏,却一直没得到回复,这才拖至现在。
南直隶这边的军务大事也不可能交给那些郎中、员外郎,于是新任南京礼部尚书王铎便由众人商议,临时兼任大司马之职。
其实张慎言更合适,但他已身兼吏部尚书、户部尚书,若再兼任兵部尚书,哪怕是临时的,也不合规矩——南京衙门的主贰官员都不会同意此事,言官也定会奏他一本。
王铎被迫兼任大司马,感觉很不安。
因为他完全不懂兵事。
他乃是天启年进士,之后历任庶吉士、太子左谕德、太子右庶子、太子詹事,既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又无领兵经历,属于真正的清流。
他最为人称道的是书法,与董其昌有“南董北王”之称。
昨日传来秣陵关守将金声桓叛变,袭杀王之纶,跟崋贼里应外合夺去了秣陵关,便让他感觉压力更大。
此时在兵部衙门中坐立不安。
“大冢宰,宁南伯应该能守住大胜关吧?”王铎又一次问道。
张慎言皱眉,但还是安抚道:“放心,宁南伯竟然去了大胜关,肯定是有一定把握守住的。”
“那要是宁南伯败了怎么办?”
听见这话,张慎言顿时不客气地瞪过去,呵斥道:“王尚书!你如今可兼着南都大司马,切莫再说这等霍乱军心的话!”
王铎被喝斥的脸色一白,忙点头道:“是我失言,下次不会了。”
瞧见王铎这怂怂的样子,张慎言更来气,只觉得真是人不如字。
这时外面忽然出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就是喊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