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元年,十一月初七。
南京。
紫禁城,天心殿。
刘升正在接见不久前归降大崋的原大明漕运总督张国维、山东巡抚王公弼、登莱巡抚曾樱三人。
在得知京师为顺军攻破,崇祯也自缢殉国后,这三位原本已经被大崋使者说动的前明封疆大吏终于归顺大崋。
并在将他们所据守的登州、莱州两府以及青州、兖州两府的部份区域及麾下兵马交接给崋军后,便由海路乘船南下,到南京觐见。
“参见陛下!”
“三位先生免礼,请入座。”
每个人都有一定的习惯,皇帝也不例外,刘升的习惯便是称呼很多人为先生。至于说请臣子坐谈,而非站着或跪着,则纯粹是受后世观念影响。
张国维三人还不知刘升的习惯,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听命入座,却都只坐了半边屁股。
“三位先生的情况朕都已有所了解。”刘升和颜悦色,说着先看向王公弼,“梅和(王公弼字直卿,号梅和)先生早孤,体贴母亲艰苦守节,少年时便以孝道著称。
万历四十四年梅和先生中进士后,先后历任行人、知县、工部营缮司主事、虞衡司员外郎。
天启三年出任宁国知府、分守徽宁道,任上首议免杂税、减轻当地农民税赋,又重设乡约以济贫困。
魏忠贤当权时,先生不仅不阿附阉党,反而在地方上惩治阿附阉党的豪滑奸恶,追赃数十万两,使一地民安。
崇祯二年,先生擢升河南右布政使,正值地方匪寇猖獗之际,于是裁撤地方超额役夫,以其口粮充饷,设新勇营剿匪,平靖地方。
此后先生任职湖广、山东,不论沉浮,皆能剿匪安民,造福一方,可谓治理地方的能臣干吏。”
王公弼今年五十八了,数十年宦海沉浮见遍人心诡谲,也知道大崋有讯风卫这样比锦衣卫还强大的情报机构,要调查他的背景、履历并不算难。
可见刘升当面一一历数他过往的政绩,并褒奖有加,他仍不禁心中感动,甚至隐隐生出千里马遇伯乐、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因此,待刘升说完,王公弼便不禁双目微红地起身,作揖道:“陛下过誉了,我只不过是尽力去做好分内之事而已。”
刘升听了这话也颇为感慨,“做好分内之事——听着简单,可此前大明朝上下有几个能做到的?
或是没能力做到,或是有能力却没那个心。如先生这般有心且有能力者寥寥啊,否则何至于让亿万百姓受难多年?”
王公弼对刘升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因为在后世历史上,王公弼并不为刘升这样的业余历史爱好者所熟知,但其又确实是治理地方的能吏,为百姓和大明都做了不少好事。
更难得的是能把握好其中的度,甚至利国利民。
比如说任河南右布政使期间裁撤超标役额,设新勇营剿灭地方土匪之事,就做得颇为漂亮。至于说利用官府权力赈济灾贫,更是经常做,已经很熟练。
这样的人不仅是难得的封疆大吏,便是调入中枢,也能踏实做好工作。
当然,这是指在大崋的官场环境下,而非大明。
刘升又示意有些激动的王公弼坐下,接着道:“朕知梅和先生家人尚且在南皮,讯风卫已经传信回来,已经接到先生家人,进入青州境内,过不了多久就能送来南京,到时先生便可和家人团聚了。”
听到这话,王公弼更加感动了,当即再次深揖,“谢陛下恩德!”
刘升笑道:“先生若真要感谢,可得为朕为大崋好好做事——如今我大崋既据有登莱等地,全据山东也是迟早的事。
先生在山东任知府已有两年多,虽受困于灾害、兵祸,难有大的作为,但整体而言也算做得不错了。
朕欲授先生为山东巡抚,但不再管与顺军乃至其他大敌征战之事,主要负责地方民政,如恢复地方民生、经济之类的工作,先生可愿赴任?”
王公弼听了立马表态,“臣愿意!”
虽然还是当巡抚,看似献土有功却没升官,可刘升既然还让他在山东任职,便是对他的信重。
另外,在大崋担任巡抚想必和大明有些不一样,王公弼还是颇为期待的——他想认认真真的为山东百姓做些实事。
过去这些年,匪盗、流寇、叛军、建奴轮番祸乱山东,又有旱灾、蝗灾、瘟疫猖獗,山东百姓已经十去三四,过得实在太苦了。
随即刘升又历数前明登莱巡抚曾樱之政绩。
曾樱和王公弼乃同年进士,却还要年长四岁,今年已六十二岁。在大明也是数十年宦海沉浮,多任地方佐贰官。
不过曾樱治理地方的军政能吏就比较一般了,其人主要表现在不畏强权、公正廉洁上。
在后世历史上,王公弼曾仕清,而曾樱却是先后在隆武、永历两个南明小朝廷效力,最后在清军破城之际,自缢而死,确实足够忠贞。
所以在这个时空,即便曾樱家乡江西临江府早为崋军统治,讯风卫和大崋使者劝降曾樱也颇花费了一番功夫。
本着适配性原则,刘升委任曾樱为淮南省督察使,即淮南省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