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道:“了解不多,只知这南京大学是陛下专为传播科学而设,我等都是第一批大学生,只有八百之数,有特招进来的,也有通过考试进来的。”
虽然王夫之这番话透露了南京大学的不少信息,但都是之前朝廷对外招生时公开的,所以他对南京大学的了解确实不算多。
郑森对南京大学的了解也仅限于此,譬如,他便是特招生,因此未免有点失望。
旋即问:“王兄来此是通过特招还是考试?”
“考试。”
“试题难吗?”
“去年乡试的御选科郑兄可知道?南京大学的招生考试试题要比御选科的还难不少,所涉知识也更加驳杂。”
御选科?
郑森听了略微尴尬。
去年大崋朝廷举行乡试时福建还没归顺呢,他哪里知道乡试御选科的题目是什么?不过御选科之事他倒是听说过一些。
他于是道:“听说御选科乃朝廷为选拔吏员所设,莫非这南京大学也是为培养吏员所开?”
这么一推测,郑森难免皱眉。
他可知志在官场,大崋朝廷若将他当做小吏培养,岂不是故意侮辱?
王夫之闻言笑道,“听口音郑兄应是福建、两广人士吧?如此对御选科有所误会倒也不奇怪。
御选科主考算术及州县衙门庶务,确实有遴选吏员的目的。但其中算术佼佼者,却能进入科学院,待遇等同举人。
另外,大崋的吏员很容易就能升官,甚至可以说,在大崋若要为官,必先为吏。
所以,这南京大学应是朝廷为培养官吏和科学人材所开设的。”
“原来如此。”郑森一时恍然。
他原以为对大崋的了解不算少,如今才发现仍有很多认知不足的地方。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学校的正门前。
旁侧放了几条桌子,桌子后坐了几个疑似夫子的人,更后面则拉了一条红色横幅,上书“欢迎新生入学,请在此处报名”。
王夫之、郑森都是见过崋军的,只觉得如此直白、简练的作风,倒与崋军有些相像,与他们认知中的书院、学校风格迥异。
但想想这大学还要搞什么三个月的军训,两人又释然了——也许朝廷开设这大学还有培养将官的目的呢?
接下来,两人报了名,并各领到了一份《新生指导手册。
而且,两人还很有缘分地分配到了一个寝室,遂一起前往宿舍。
宿舍是这座宽阔府邸中一座很普通的院子,里面有三间正屋、四间厢房。
领路的老师将他们带进来后,便指着挂着“53”号牌的厢房,道:“那便是你们的宿舍。”
郑森见了略微意外。
报名时他就知道要四人同一寝室,他原以为这一座院子就算一个寝室呢,没想到这一个寝室尽然是指一间房。
而且这厢房看着不算大,四人如何睡得下?
他还没说话,旁边的书僮先埋怨开了,“这么小的房间,四个人如何睡得下?这边正屋可是也睡四个人?那可不公平!”
“阿哲不得无礼!”郑森佯作不悦地呵斥了书僮一句。
领他们过来的老师倒也没因书僮的话动怒,而是解释道:“正屋是宽敞些,却是八人同一寝室。大学今年方开,又一下招收了八百人,条件是差些。
但诸位来此是为了学习,而非享受,又何必太在意住宿条件呢?
再者,只是军训期间要求必须住校,若忍受不了,待军训后搬出去住就是了。”
这时王夫之已经到厢房里面看了,出来后笑着道:“郑兄,里面的床分上下层,桌椅具备,倒也不怎么拥挤。”
王夫之一早就通过服饰等看出郑森必出自大富大贵之家,对郑森难以接受四人同寝倒也理解。
别说郑森,便是他,若有可能,也是想独居一屋乃至一个小院的。
但正如这老师所说,南京大学今年招八百学生,不可能让每个学生都住单间。
郑森闻言进去看了看,发现确如王夫之所说,里面放了两张上下层的床,还有两张书桌靠着墙,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逼仄。
而且郑森以前都是一个人睡大房,如今能在这般狭小的地方与另外三人同住,倒也算是种新奇的体验。
于是他走出来,准备先送别领路的老师,再招呼书僮铺床。
却见领路老师冲他笑着道:“你们中若有不会铺床叠被的,可是要趁着僮仆在学会了。因为军训期间每日都要检查宿舍,若被子没叠好,可是要扣分挨训的。”
郑森微囧。
他确实不会铺床叠被,但作为一个读书人,不会这个应该挺正常吧?
旁边多嘴的书僮又忍不住了,道:“我们少爷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学习叠被···”
“住嘴!”这次没等书僮说完,郑森就喝止了。
他并不蠢,得知大学种种与外界迥异的规矩,自然能想到,这些规矩或许就是大学培养学生的一种方法。
再说了,只要这些规矩是一视同仁,别人能学习铺床叠被,他郑森为何就不能?
事实上,这时王夫之已经进去铺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