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火车,郑森也很激动,闻言点头,“确实有大用——若有一条铁路从江北码头一直修建到北疆,车箱再多几节,这一辆火车就能运载上千兵马直奔北疆。
其不用牛马,而用煤炭,可日夜不歇,怕是从南京去北疆的时间将缩短一倍不止!”
王夫之却是想到了之前旁边几个商人的谈话,道:“不仅在军事上有大用,百姓亦可获得极大便利。
方才我看了,这火车行于铁轨之上,毫无颠簸,极其稳当。若其能通连千里,便意味着我等远行再不必受马车颠簸之苦。
经商之人运货若能用火车,一趟所运货物也将远超马车、船只,甚至行商危险也会降低不少。”
姚启圣道:“这火车确有千般好处,就是不知所耗煤炭多不多,若是耗煤太多,怕是用起来会很贵。
另外,也不知修建这二十几里的铁路究竟了的多少银子。
若是修建起来也格外昂贵,便很难推行开,更难以替代马车、船只。”
“熙止姚启圣字所虑确有道理。”
几人都不禁微蹙着眉点头。
此时,旁边一名三十来岁的书生似乎听到了几人的谈话,靠近过来,拱手交谈。
“在下顾炎武,方才他听就几位所言,似乎对这火车、铁道颇为了解,莫非是科学院的研究生?”
顾炎武是苏州府昆山人。
十四岁就考上了秀才,然而之后几次参加乡试皆不中,一不留神就三十了。
四年前他便放弃科举,遍览历代史书、郡县志书,以及文集、章奏、集录中有关农田、水利、矿产、交通等记载,兼地理材料,开始著述《天下郡国利病书和《肇域志。
此时他所行跟寻常读书人没什么两样。
仕途无望,便著述立传。
一则是有这方面爱好,还可展示才华;二则为留名后世——人来到这世上,总是想留下点痕迹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几年之间天下就换了主人。
新朝新气象,一些事情变得与大明不同。
再加上昆山离南京不算远,这两年他有空便会到南京游历、交友,增加对新朝的了解。
原本大崋开设科学院、图书馆、大学等新机构,以及对中枢、地方衙门的一系列革新,已经够让他惊讶的了。
没想到这回来南京,又听闻朝野议论,科学院在刘升的旨意下修建了一条“铁路”。
顾炎武虽然已读过不少书,却也是头回听说铁路。
最初就和那普通百姓一样,望文思义,认为是用铁铸砖,铺就一条路。
但想想就觉得这种事太过荒唐,不似当今那位大崋开国皇帝所为。
于是在南京逗留到现在,才见识到铁路的真正模样。
轨道他是知道的。
一些地方矿场便用轨道和小车从矿洞中拉运矿石,要比用人背、抬更高效。
但那却是在外面用绳子拉,顶多再加个绞盘,用牲畜拉。
像眼前铁路上的火车,只需在上面烧煤,无需用牲畜,便可让九节大车厢跑得快若奔马,却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的了。
不过以他之才智,倒也能看出,这火车优于马车、船只的一些地方。
但他毕竟是今日才见到火车,一时思虑,远不如方才王夫之几人所说的那么多和全面。
这才上前攀谈。
郑森笑道,“在下郑森,是南京大学学生,旁边这三位皆是我同窗。”
“王夫之。”
“张煌言。”
“姚启圣”
三人也相继报了姓名——这是此时社交的基本礼仪。
相互拱手施礼后,顾炎武略带讶异地问,“南京大学可是有讲述这火车铁道的教师?”
“不错。”郑森点头,“负责研制火车和修建这条铁路的王徽教授,便去给我们讲过课。”
“那几位可知这火车为何不用牛马,只烧煤炭,便能快逾奔马?”
“哈哈哈。”郑森几人一听,都善意的笑起来,因为最初他们知道火车的存在时,也有此疑惑。
笑过后,郑森解释道,“这火车能跑,全靠蒸汽机带动。”
“蒸汽机为何物?”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不如等火车回来后,我寻一处酒楼,与顾兄畅聊?”
“求之不得。”
郑森如今还不到二十岁,正是少年意气,喜欢结交朋友的时候。虽然顾炎武衣着比较普通,却器宇不凡,便有心结交。
换过话题后,姚启圣道:“你们说这火车何时能回?或者说,往返一趟,需多少时间?”
张煌言道:“这条铁道虽修在七桥瓮与鱼嘴码头之间,却并非直道,而是有好几处弯曲,长达二十几里。
若火车能一直保持方才离去时的速度,估计一个小时便能跑回来。”
作为南京大学学生,如今已经习惯以小时计时。
事实上,小时概念很早就有,用以代表时辰之半,因此顾炎武听起来并无不习惯。
他道,“寻常马匹一小时能跑四十里地,若是全速奔跑,则可跑上百里。
我看那火车刚才离去时,确有马匹寻常奔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