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治宁国公大不敬之罪!”
关守箴、余朝相、马思理等文官跟着纷纷拱手出声。
一副要当堂将牟文绶打成罪臣的架式。
牟文绶却丝毫不怕。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几人道:“我如何大不敬了?若死守昆明,待崋军攻进来,大明必定亡国!”
武定侯陈邦傅跟着下场。
“宁国公说的没错,昆明不可守,崋贼攻来必定亡国。”
“尔等却硬要陛下留在昆明,莫非早已暗中私通崋贼,故意陷陛下于死地?!”
自刘良佐出走安南后。
陈邦傅便成了弘光小朝廷的第三号军阀,麾下有万余兵马。
其为浙江绍兴山阴人。
本富家子弟,有口才,善逢迎。
见乱世至,便以贿赂中武举,得以领兵。
然其所领兵马军纪极度败坏,祸害百姓比贼匪还狠。
以其性格,原不会呆在残明小朝廷的破船上。
只因了解到,崋军会将他这类恶名昭彰的武将绳之以法。
即便侥幸留得性命,也难保富贵。
他这才成为大明“死忠”,并混成了弘光小朝廷的军阀。
陈邦傅不愧是三个军阀中口才最好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龙椅”上的朱由榔立马狐疑地看向方震儒、杨畏知等文臣。
不怀疑是不可能的。
都说文官比武将更忠贞,但那也得看情况。
自弘光小朝廷建立后,在广西时,便不断有文官投奔大崋。
待弘光小朝廷被迫退到云南,投奔大崋的文官便更多了。
方震儒瞥见朱由榔神色,心中一惊,一时不敢多说。
毕竟他是真的暗中投崋了。
此时若暴露出来,怕是难以活着走出这厅堂。
好在关键时刻杨畏知又发声了。
“昆明守不住还有楚雄、大理,楚雄大理守不住还有蒙化、永昌、顺宁,更有滇西南的十万大山!”
“只要大明还有一寸国土,我们便该守下去!”
“若直接弃守,到缅甸寄人篱下,那才是为人鱼肉,是真正的亡国!”
杨畏知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极有气势,也有道理。
竟震得牟文绶、陈邦傅一时都不好反驳。
方郭安这时站了出来。
“杨知府所言固然有些道理,但凭借我们自己,是绝对挡不住崋军的。”
“就算退入西南山林之中,也不过苟延残喘,难有北伐的机会。”
“相反,若是我们退入缅甸,便可以向缅甸借兵,反攻崋贼。”
“只要打赢几仗,说不定就能收复部分大明国土!”
朱由榔觉得方郭安说得也有理。
最重要的是,退入缅甸,他应该会比呆在西南山林安全、舒坦。
于是不禁看向杨畏知,道:“杨卿,越州王说得有道理啊。”
刘良佐出走后,方郭安变成了弘光小朝廷中兵马最强壮者,如今麾下仍有近五万兵马,大小总兵七八个。
朱由榔为了稳住其心,便将其由保国公进爵为郡王。
几乎算是开大明活着的文武大臣封王之先河了。
说几乎,是因为永乐皇帝曾封了个异姓王——原鞑靼领主也先土干,后赐汉名金忠。
其随朱棣第五次征讨漠北后,受封忠勇王。
这人是带着部落和领地投奔大明的,又是蒙古领主,王爵也不能世传。
所以很()
多时候并不认为是异姓封王的例子。
杨畏知作为文臣,原本就视方郭安这个异姓王为仇寇。
听朱由榔竟偏信对方,气得直想骂人。
他瞪着眼睛道:“陛下,缅甸化外方国,慕强而不怀德。若陛下真去投靠,焉知其不会擒了陛下,献予崋贼?!”
朱由榔听了一惊。
随即看向方郭安,“越州王,杨卿说得也不无道理,万一那缅甸国主擒下我等讨好崋贼,该如何是好?”
方郭安向朱由榔拱手。
“陛下多虑了——大崋若强,兵锋必威胁四方,就像昔年我大明曾下安南。”
“因此,臣以为,只需派遣说客,让缅甸国主知晓此道理,他必定会借兵给我们。”
“当然,缅甸国肯定也不会白白借兵,需要陛下与我等过去,其国主才会放心。”
方郭安刚说完,杨畏知便怒道:“方郭安,你巧言哄骗陛下流亡,不过是想进一步把持朝廷罢了,真以为我等不知道吗?”
一直打瞌睡的吴兆元这时也忽然睁眼。
用他那苍老的声音铿锵道:“言流亡国外者,其心可诛!”
吴兆元虽然手底下兵少。
但他担任云南巡抚三四年,做了不少利于地方的实事,颇得民心。
因此在弘光朝中颇有威望,隐有成为首辅之势。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不说终结争吵吧,却也让方郭安前面一番话的劝服效果大打折扣。
见说不过。
方郭安索性蛮横道:“反正我们是不会死守昆明,要守你们守!”
说完,向朱由榔告了声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