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带血的纱布落进了盆中,红色的痕迹缓缓再水中漫延开来。屋外风雪交加,屋内只有刚刚点上的炉火中木料爆裂开的声音,和青年压抑地抽气声。
实在是情况紧急,加之青年身上的伤疤过于显眼,少女一下子没有注意到他的脸,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那确实是一张赏心悦目的脸。
直到少女扯断了绷带,她这才有闲心开始观察了一下青年的容貌。
只是这一眼,少女便愣住了。
愚人众末席,『公子』达达利亚。
同样的,他就是冬妮娅和托克口中的“哥哥”。
不是,都躲到这了还能遇上愚人众吗?
少女下意识抬手扶了一下因为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散开的兜帽。
好在今天他来堵了一下门,让少女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脱下外袍。
“很感谢,小姐,”达达利亚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过,可能还是需要您解释一下你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
“啊,”已经知道青年真实身份的少女状似不经意地背过身去,装作在整理东西,“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旅人,冬妮娅小姐将这间屋子租给我了。”
少女尽可能简短地解释了自己和托克还有冬妮娅相识的过程,青年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思考这个故事的合理性。
可能是从少女三言两语的描述中将托克和冬妮娅的性格刻画地过于精准了,青年终于沉沉地卡出一声长叹,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很抱歉小姐,他们并没有把这间屋子出租的事情告诉我。”
“他们也不知道我偶尔会来这里歇脚。”
达达利亚褪下敌意之后的声音非常明朗,就像是日过午时的太阳,在寒冷的冬夜透露出暖意。
“他们说过你偶尔会来打理这里和附近的魔物。”
“啊,”达达利亚爽朗地笑了一声,“这是明面上,其实偶尔,比如现在,我受了比较重的伤,就会暂时来这边养伤。”
“毕竟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叫弟弟妹妹担心。”
啊,确实是个好哥哥呢。
就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感到心中有一股暖流奔涌而过。
虽然她和达达利亚目前立场对立,但是无法否认,她有一点点羡慕冬妮娅有这样一个哥哥。
“以后注意点吧,冬妮娅很细心,被她发现了她会更难过的。”
达达利亚坐起身来,宽慰地笑了笑:
“毕竟在外打拼,总是会有些意外的。”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是愚人众,整天在外面不是打就是杀的。
就连回来避风头养伤都要先杀一群魔物。
不理解,但是尊重。
少女拉开柜子,重新抱出一床铺盖:
“今夜......”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铺盖就被一只大手揽了过去:
“我懂,今天晚上我去火炉旁打地铺,绝对不越界。”
少女一愣,本想说点什么,但是转头一看青年人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地铺铺好,意识到少女正在看着他的时候还对着少女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笑容。
反正横竖看不出这是个伤员。
算了,既然他自己都那么说,那少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去,嘴角已然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对了小姐,”达达利亚还在反复拍着刚从柜子中拿出来,有些陈旧的被褥,“从你进屋开始一直没有摘过兜帽,是习惯吗?”
还是被问了。
事实上,少女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脱下外袍,但凡出了这扇门,就算是托克也没有见过少女的全貌。
“我面目可憎,所以在外人面前习惯了掩面,先生,不介意吧?”
“啊,”达达利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自责,“抱歉小姐。”
空气短暂地寂静了一瞬,达达利亚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小姐无需过于在意自己的容貌,只是我和小姐交流的这点时间里,就能知道小姐是一个......”
“心善堪比绝色的人。”
“至于那些只看外貌的人说出来的话,小姐大可不必在意。”
不得不说,达达利亚的嘴真的很甜。
就算是少女知道他说的话中多少有安慰人的成分,但是还是会克制不住地因为他的话感到开心。
“嗯,多谢。”
达达利亚终于收拾好了地铺,接过了少女丢来的两个枕头,很安逸地躺了下去。
那种神情,好像他不是躺在简陋小屋的地板上,而是躺在星级酒店的大床上。
“叨扰你了小姐,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冬妮娅他们了。”
“嗯。”
少女拉了灯:
“早些休息吧。”
就算是拉了灯,炉火的光还是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温暖昏暗的氛围中,疲惫被温柔地推搡着驱赶,倦意已然悄悄摸上眼皮。
“不过小姐,你都不怀疑我的身份吗?”
“啊?”
少女此时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但又不至于暴露自己,于是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