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在厨具的碰撞声中,其实并不明显。
只是,那敲门的人实在有耐心,大有一种只要屋里的人不开门,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哥哥?”
冬妮娅抬起头看着一边正在帮忙的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挽起袖口的手在水流中冲净,随后在半空中甩了甩:
“冬妮娅,可能要辛苦你多做一份饭了。”
达达利亚边往外走边解开围裙:
“今天可能来了一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客人。”
冬妮娅大概能猜到自家哥哥说的是谁了,于是很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去吧,哥哥,别让我招呼难缠的客人就行。”
达达利亚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扯下自己的袖子,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叹了一口气:
“自然,我亲爱的妹妹。”
达达利亚拉开门,见到的是那张一如既往地令人不耐的笑脸:
“末席,我想在假期你应该有一点时间来解决一些私人问题吧?”
“九席,你真的很擅长做一个资本家。”
达达利亚让开半边身子:
“请?”
潘塔罗涅对着达达利亚点了点头:
“多谢。”
然后款步进屋后,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多谢夸奖。”
达达利亚其实心里门清潘塔罗涅想要说什么,干脆直接先发制人:
“那个女人的事情,我昨天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
达达利亚打了个响指,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妹妹把房子租给那个女人了,你今天上来兴师问罪,不合适吧?”
别说,这套说辞,还真是滴水不漏。
就算是潘塔罗涅,也不能挑出什么错。
只是潘塔罗涅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崩坏,只是含着笑意看向达达利亚:
“末席,不必这般。”
“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潘塔罗涅的话语顿了顿,抬手按了一下眼镜,“毕竟,昨天在小屋中的人,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达达利亚挑了挑眉,并没有轻举妄动。
毕竟昨天在小屋中的人,是少女亲自找的。
说是虽然长相不同,但是只要换个发色,只看背影,能有十成十的相似。
最重要的是,那人能随时脱身,只要她不愿意,就算是天理来了也抓不住她。
而潘塔罗涅却如此言之凿凿,只怕是有诈。
于是达达利亚只能摆出更加毫不在意的态度,面上还带着十分拙劣的歉意:
“那真的遗憾呢,九席,耽误你拿功劳了呢。”
“......”
潘塔罗涅的笑意难得地凝滞了。
他的眉眼垂了下来,里面有着让人分不清真假的忧伤。
“我不是为了什么功劳。”
潘塔罗涅语气轻柔又笃定:
“我只是为了确定,她没事。”
潘塔罗涅的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可以说是转瞬即逝,短暂到达达利亚都在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对了,好像首席和二席最近也还在找她呢。”
潘塔罗涅的话看似随意,其实眼眸中黝黑的眼珠已经转到眼角,睨着达达利亚:
“如果他们来找你,也许,你知道该怎么做。”
潘塔罗涅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看楼梯的位置,然后好像是释然了什么一样,轻轻摇了摇头,带动了耳边的细链发出碎响。
“......”
达达利亚看着潘塔罗涅的动作,一下拿不准主意。
听起来,他是在提醒自己,小心皮耶罗和多托雷?
虽然他时常唾弃九席阴险狡诈的资本家嘴脸,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光论一个脑子,九席能排到执行官中的前三,甚至更高。
所以如果是潘塔罗涅的话,就算是全部都看出来了,都不奇怪。
“不多打扰了,如果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可以直接来我家找我。”
潘塔罗涅歪着头笑了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达达利亚。”
——
潘塔罗涅独自走在漫天的大雪中,并没有什么打伞的兴致。
其实,昨天那个背影,就算是他,都会被骗到。
但是他事后冷静下来一想——
如果只有他到了的话,以少女的性格,大概是不会这样落荒而逃的。
这样一来,再倒带昨天的场景,就会发现破绽还是有一些的。
虽然没有见到少女本尊,但是对潘塔罗涅来说,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无他,这又成了少女还活着的一项证据。
他已经无心去肖想更多了。
不过——
如果少女是和达达利亚在一起的话,应该也不至于住得那么寒酸啊。
末席缺钱?还是说他真有那么抠?
或者,其实他们并没有很亲密的关系。
潘塔罗涅摸了摸下巴,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无论是那种情况,这种环境都还是太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