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两人意外地默契,这让潘塔罗涅有些新奇。
无他,这种关系在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
对方很聪明,能一下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又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他几乎可以畅所欲言,不必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
两个分明因为同样背负着一个足够沉重的秘密,又在共同构思着一个与大部分人为敌的计划,理应沉闷的日子,却让潘塔罗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与轻松。
如果此时,是她本人陪在他身边,应该也是这样舒心吧。
潘塔罗涅看着“少女”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背景,眸中盈满了叫人忽视不了的柔情。
可是那身影轻轻晃动,然后转了过来,露出一张蒙了纱的,朦胧的娇美面容。
虽说一模一样,但是潘塔罗涅像是被突然惊醒一样,眼中的柔情急速退潮,好像是盈满液体的盘中被丢入了一块干燥的海绵,只是一刹那,所有潋滟的水光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只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些许痕迹。
“少女”眸光微暗,不知这一层薄纱能不能掩过她脸上的失落。
尽管她明白自己并非正常生命,自己的情感也不完全处于己身——
但是此时此刻,她喜欢着潘塔罗涅,是真的。
这是自她有意识开始的本能,她无力违抗,也不想违抗。
“......”
于是,她开口了:
“潘塔罗涅,你这样,我会难过。”
她走近潘塔罗涅,踮起脚尖,逼近了他的面庞,一只手拉住纱的末尾,让底下那副美艳的面容露出了全貌。
另一只手,她揪住了潘塔罗涅的领口,迫使潘塔罗涅对上她充满控诉的眼神: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潘塔罗涅的呼吸紧了。
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声音,唯有这个语气,撒娇又嗔怪,像极了恋爱中生气的小女生。
原来,她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的。
潘塔罗涅那双被他时时藏起的双眸,其实极其幽深锐利,让人一下就能看出,他的视线刺向何处,也让“少女”无法忽视他眼中强压的情谊和翻涌而上的理性。
剧烈的挣扎和浓烈的情感在他幽深的眼眸中纠缠,就像是浓浓的雾气,要遮去他眸中,“少女”的脸。
“其实我和她一模一样对吧?”
“少女”甩去了脚上的拖鞋,赤着脚踩上了潘塔罗涅干净的皮鞋鞋面,将两人暧昧的距离拉得更近。“少女”紧紧注视着潘塔罗涅的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他动摇的证据——
“不,或许应该说,我就是她,对不对?”
“少女”的足尖用力,将自己的唇送到了任君采撷的位置,固执又倔强地支着脖子,又有些逼迫的意味。
潘塔罗涅没有动。
他既没有上前迎合,也没有后退躲开。
很难说他是不是故作镇定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是良久,他才开口道:
“她可不会对我那么热情。”
潘塔罗涅顿了顿:
“也不会,这样大胆地表露她的心意。”
“少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困顿,好像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看着“少女”眼中仿若林中雾气一般的水光,潘塔罗涅温和地笑了笑,只是这抹笑意中,多少有些苦涩和自嘲。
他正打算将“少女”从他的身上轻轻地扒下去,却感受到一阵令人大脑空白的天旋地转,待他反应过来时,他正和少女一并倒入了巨大而柔软的沙发上。
他整个人撑“少女”的身上,虽然精神上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一只手却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垫在了“少女”的脑袋后面。
视线重新聚集,“少女”水亮亮的蓝眸灵动又狡黠,双手围在潘塔罗涅的脖颈上,脸上尽是一副洞穿了一切的神情: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心事,也并没有背负什么职责。”
“当然,也有可能是多托雷动了一些我的记忆,”“少女”腾出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所以,一些让她觉得痛苦的时期,对我来说并不存在。”
眼前的这个“少女”,就像是某人为了洗钱而重新开设的一个新账户,分明是为了满足一些个人的私欲,可是在此时,又干干净净。
“你喜欢我,只是因为多托雷是这样设置的。”
潘塔罗涅感到自己的眼镜有滑落的趋势,在此时却实在腾不出手扶住它。
“少女”自然看出了潘塔罗涅的窘迫,于是她伸出一只手,用食指勾住连接两边镜框的金丝,然后通过指节的移动,让那副似乎在潘塔罗涅脸上半永久的眼镜一点一点落入了她的手心之中。
视线变得模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开始虚焦,视野中唯一清晰的,是那张含笑的,灵动的,又足够娇美的面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线的模糊连带上别的感官都开始迟钝,那张脸在视线中慢慢放大的时候,他竟然感觉没有什么不对。
任何人紧绷着神经都会觉得疲惫的。
也许普通人的冷静是有定量的,于是平时看起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