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好安静,又好嘈杂。
风与海水交织着,唱和着,连带着底下的细沙一并摩挲着彼此,发出暧昧又细碎的回响,好像连月光都能够穿透夜色,将温柔的明朗,递到她的眼中。
似乎还有悠扬清脆的吟唱。
那是高洁又纯真的,就好像跪在神明的面前,周围的人都在祈祷,而这个歌声,却在无数遍地默念着——
“愿主万安。”
要不是少女现在浑身都僵硬麻木得可以,她真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在为什么样的神在歌唱。
又是一阵浪花柔柔地朝她的脸扑来,卷走了原本附着在她脸上的细沙,顺带着沾湿了她的眼睫。
随即是一阵,又一阵的碎浪,挠过她的肌肤,有些痒,却叫她一下就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入目,是浓郁到近乎黑色的蓝,上面浮着绵密的白色——在往前看,就在不那么遥远的地方,是一双因为沾湿了海水而显得有些沉重的木屐,上面是一双极具反差的,白皙的脚,正温柔地操控着那双略带了些跟的木屐,遣散着海面上如同奶泡一般的痕迹。
而挠醒少女的浪花,正是那舞步荡开海面而泛起的一圈圈涟漪,在舞步落下的那一刻,牵连起了少女与这个时空的联系。
少女的手掌撑在柔软的细沙上,缓缓将身子支了起来,眨了眨有些不适的眼睛,眼前却还是一阵朦胧,只见在蒙蒙月色下,有个柔和到缥缈的背影,宽大的袖口在摇曳着,像是问大海借了一片浪花,又像是向夜色裁了一缎月光。
宽大的袖摆随着主人抬手的动作滑落,露出了一节洁白纤细的手臂,手臂翻转抖动,手掌之中的折扇“唰”得一下甩开,又“啪”得一声合上,那扇子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灵动得不可思议,牵引着那精致单薄的躯体与它一同舞动着,最终促使主人在月色下,扭过了头。
“......!”
那人的容颜毫无疑问是精致的,只是现在面色带了些许不知是什么原因的而染上的红晕,原本微垂的眼睫缓缓掀起,在看到少女的一瞬间便瞪大来,眸中清澈的紫色直直透出底下的惊诧来,像是某种眼神湿漉漉的小兽。
“啊,那个——”
那人脚下慌乱了一瞬,踏出了清脆的水声,看向少女的眼中不无好奇,动作有些迟疑地将手收了回来,似乎是在思考:
“你好?”
啊,看清了。
是流浪者——准确的说,是倾奇者。
虽然开口有些过于客气的的语气和流浪者留在少女心中的形象有些割裂,但是她看向那张分明一般无二却显得格外柔软的脸,竟然有一种诡异的融洽感。
倾奇者看着坐在浅海滩中的少女久久没有回应,有些奇怪地歪了一下脑袋。
好漂亮的......哑巴?
啊,也有可能是聋哑人。
手语,怎么打来着?
倾奇者将两把扇子别在腰后,伸出手,并不那么流畅的比划了起来。
“你-好-,你-需要-帮助-吗?”
“噗嗤——”
少女听着倾奇者一边磕磕绊绊地比划着,口中还用分外柔软的声音在拖着尾音喃喃自语,这一切在少女的眼中反差感十足,甚至称得上是可爱,这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不聋,”少女弯着眼睛顿了顿,接上了一句,“很显然,也不哑。”
“诶,”倾奇者在听到少女出声的一瞬间神色明显有一瞬间的慌乱,脚下再次掠动了水面,双颊变成了更加鲜艳的红,“抱歉!我——”
“没关系,我不介意。”
少女歪了歪头,然后垂下脑袋,试图将自己支起来——
然后失败了。
感觉这具身体僵硬得可以,不光胳膊没有什么力气,连两条腿也木得可以。
“那个——能拉我一把吗?”
少女眨着眼睛,对着倾奇者伸出了手:
“可以拉我一把吗?”
“当然可以!”
倾奇者在听到少女的请求之后,踏着浪花,几乎是小跑着就来到的少女的身边,下意识就对少女伸出了手,只是那只手在半空犹疑了一瞬。
丹羽说过——
男女授受不亲的。
毕竟我们倾奇者作为一个长相足够优越出众的小人偶,自然会有个别不那么矜持的姑娘想要亲近亲近他,于是,丹羽曾经郑重其事地教给他这个道理,这是对双方都好的一件事情。
不过,拉一下手,应该没什么吧?
“谢谢。”
小倾奇者思考的时间似乎有些久了,久到他还没有思考完,少女冰凉的掌心就贴上了他指尖,随即握紧收拢,顺着他下意识收紧的力道站了起来。
倾奇者不可避免地宕机了。
分明——是冰凉到没有温度的手,分明是一触即离的时间,但是,但是——
怎么感觉,那么灼热。
“你没事吧?”少女伸手在倾奇者的面前挥了挥,“你好像快熟了。”
“啊,没事,我......那个!我没有见过你,你家在哪里?”
家?
少女摸了摸下巴。
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