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少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一个拥抱,就足够说明很多,很多东西。
她用一种倾奇者没有想到的方式,安抚了一颗虚无但是动荡的心。
在抱住他的一刹那,少女只觉得有一种温柔又坚定的力量顺着她的血液戳到她的脑袋——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有多荒谬,也与她一开始来这个世界的想法背道而驰。
可是她想试试。
她想——
拯救他。
当然,她对“流浪者”那个时期并没有任何意见,也明白那个时期的他在得知少女现在的决定的时候大概率会嗤笑着说她“多管闲事”。
但是当她抱住倾奇者的这一刻,她才真实地感受着他的存在,他的不安。
他过去以及未来的苦难,早在少女和流浪者结识的那段时间里,就通过了各种各样的渠道,或是圣遗物,或是他自己的讲述,又或者是在发呆神游天外时,从地脉中读到的几段往事,她也清楚,其实正是那些苦难造就了流浪者那样强大自洽的模样。
插手别人的命运吗?好像有点自大了。
但是——
少女看向正在批作业的倾奇者,对方似乎极其敏感,在少女看上去的一瞬间,就抬起眼来,和少女对上了视线,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一下,却没有像之前一般扭过头去,而是有些过于直白地盯着少女的眼睛,直到少女率先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他才会重新低下头,然后悄悄捏一捏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垂。
对上那种湿漉漉的视线,里面是肉眼可见的信任和依赖,任谁都会心软上几分。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让“苦难”成为他成长的燃料。
确实,经历苦难能让一个人迅速成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苦难值得被歌颂——相反,如果在面对苦难的时候,内心没有足够的爱和温暖支撑,那能否在苦难中涅盘,犹未可知。
当初,他一个人撑过来的时候,很辛苦吧?
“我要去找一趟丹羽,这些,你能帮我批掉吗?”
“啊,”被加塞活的倾奇者看起来竟然有些开心,笑着对少女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那个笑容灿烂到少女良心一痛,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个在压榨单纯员工的资本家。
“......我很快就回来。”
“嗯,”只见倾奇者的笑容似乎顿了一下,“那我,等你回来。”
少女没有办法改变倾奇者已经被稻妻那位抛弃的事实,她只能让倾奇者在踏鞴砂的日子,再安稳一点。
在印象中,踏鞴砂没落的开始,是一场,叫做“祟神”的浩劫。
那是一场大规模的灾难——在少女的认知中,那更加像是一场瘟疫。
“祟神”说白了,其实就是远古战败的魔神,残留下来的怨念,带着魔神并没有完全散去的力量在世间作乱。
魔神残怨的话......她倒不是完全没有接触过。
只是这种分散的,甚至没有实体的存在形式,其实要更加棘手一点。
有关于倾奇者的事情,少女其实并没有多细致地了解,毕竟那时候流浪者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她都有一种自己在偷窥的心虚感,出于道德和素质,她只把这段时间的东西了解了个大概。
其实就连那么一点点信息都是她在偶尔出神的时候大脑自动给她推送的,她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关于流浪者的各种事情。
少女有些苦恼地扶着脑袋。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还没有想到呢,还有功夫想七想八。
祟神理论上应该藏在......
少女的脚步逐渐放慢,最终停了下来。
是晶化髓。
这里是巴尔泽布斩杀奥罗巴斯的地方,晶化髓确实是祟神寄身的好地方。
不过据她观察,踏鞴砂的人一直有用晶化髓锻造刀剑的习惯,也有专门采矿的工人,正因为如此踏鞴砂的锻刀业才在整个稻妻闻名。
在某个节点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染上什么所谓的“祟神”。
一定有一个足够特殊的节点。
是什么,是什么——
她只记得,灾难的源头,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改革。
这就是她选择去找丹羽的原因。
丹羽作为炉心的实际负责人,只有他能够做到鼓动踏鞴砂的锻刀匠进行技术改革。
所以,如果能劝动丹羽的话,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根源解决问题了。
少女对丹羽的印象很好——是个很温柔,考虑也很周全的人呢。
所以一会只需要她说得有理有据,丹羽一定能听进去的吧?
嗯——
少女不擅长说谎,要想办法自圆其说,对她来说,算是一个大难题。
啊——反正她都已经失忆了,不如就说自己恢复了一点记忆,自己原本就是一个“祟神研究员”,本来就是打算来这边调查含有祟神的晶化髓,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落水失忆了。
这样,可信度就很高了吧?
终于想到说辞的少女脚步这才快了起来,不想丹羽那平日里都大开着的门在此时被关得严严实实,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