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自己”这个课题,多的是“学者”为其奔波一生,却不得其解。
“何为我?”
“如何为我?”
“我为何?”
这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习题,可以随时提交,也可以随时推翻。
在最最开始,流浪者给出的答案,是“器物”。
一个容纳神之心的器物。
但是这个答案被踏鞴砂的各位和那缥缈若神明一般的少女推翻了,于是他给出了第二个答案——
倾奇者。
一个行走于人群之中,又游离在世界之外的角色。
但是这个“我”弱小又可怜,于是,被他亲手焚毁——他望着那一片废墟,忽然就不那么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了。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不是吗?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过是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器物”罢了。
于是他在冥冥之中,又重置了自己的答案。
作为一个器物,瑰丽的外貌只是其次——他需要足够强大,足够有用,只有如此,他才不会被抛弃,不会,被代替。
他任由自己迷失在委屈和仇恨中,强迫自己摒弃软弱与迷惘——
他选择放弃一切阻碍他成为工具的东西,在无边而漫长的岁月中再次提交上了一个答案:
散兵。
愚人众的第六席,一笔一划都浸透了深渊的浑浊,充斥着战斗和哀嚎——
他不喜欢杀戮,其实从来都不喜欢。
那样无止尽的杀戮,会让他冥冥中感受到,自己似乎,将什么东西,越推越远了。
是什么呢?
他站在深渊的无尽之处,脚下是粘稠的血液,周围涌动的是哀嚎的力量,耳边充斥着那些混乱又悲伤的嗡鸣。
他的手心,是他梦寐以求,渴求已久的——
力量。
他到底把什么推远了呢?
他所渴求的,分明,已经在他的手心了。
是什么呢——
他获得力量,是为了什么——
好像有什么细微的声响,混杂在沉闷的混沌中传入了他的耳中。
就像是很努力刺破乌云的一小束光一样。
“起床啦——起床了哦——”
“太阳晒——”
“唔......”
流浪者皱了皱眉头,眼睛都没有完全张开,手上就已经搂着那人的腰,将少女支起的身子再次揽进了怀里,用下巴在少女的脑袋上蹭了蹭,才迷迷糊糊地张开了一只眼——
随后看到了外面正在落下的雨,好巧不巧,正有一颗雨珠清脆地拍打在了窗上。
好沉的天啊,灰紫色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再远处看,是一片不算太浓却足够有存在感的雾,将一切都勾勒得不那么真切,就好像时间无限倒退,退到了天地未开的混沌中去。
“骗子小姐,”也许是视觉的刺激让他感受到了后知后觉的凉意,他并不怕冷,却下意识将少女往怀中再揽了揽,“没有太阳。”
“你醒之前是有的。”
“嗯嗯嗯,骗子小姐说得对,”流浪者用额头蹭了蹭少女的额发,“今天天气不好,放个假吧?”
“已经连轴转了一周多了吧?”
“我也是那么想......”少女主动往流浪者的怀中钻了钻,抬起手抚了抚流浪者隆起的眉间,“做噩梦了吗?”
“梦?”
从生理结构来说,他并不需要睡眠。
但是,刚刚好像确实,模模糊糊地看到——或者感受到了什么。
那些真实到恐慌的触感瞬间如同潮汐过后褪去的潮水,只留下一片平整湿漉的泥泞海滩。
“记不清了,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流浪者睁开眼,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将掌心覆在了少女的脸上。
表面微凉,娇嫩,底下的热度不急不缓地传递到了他的肌肤之上,只需要他一个用力,一团软肉就会结结实实地被他包入手中。
从梦中带出来的恐慌感与虚无感在这一刻才真正被驱散,化作了足够柔软的心情。
他确实不记得自己刚刚梦到了什么。
他只知道,此时这种,由少女给予他的温和触感,是真实的。
“哎呀,怎么这种眼神,”少女笑着用脸蹭了蹭流浪者的掌心,“是在撒娇吗?”
“哈?真是搞不清楚是谁在撒娇,”流浪者似乎极力想表现出嫌弃的样子,但是嘴角是克制不住地上扬,“假期有什么安排吗?还是,就这样躺一整天?”
“哈~”
莫名的,少女又打了一个哈欠,下雨天好像就是会自动给人加上“困倦”的buff,叫她忍不住想整个人陷进去,就像是在牛奶里泡软了的小饼干。
“那就——去看看小茶吧?”
——
和少女预想的一样,雨天加上雾天,行人很少,也没有什么巡逻兵,他们打着伞,带着兜帽也不会过于显眼。
“小孩都爱吃这个吗?那就买一些......诶?一次买十件更优惠吗?我算算......真的!”
少女的眼睛亮了又亮:
“那就买十件!”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