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的小院并不大,地形也并不复杂。道士闷头往前跑了没多久,就到达了他的目的地——一口井,一口给知远一种阴冷感觉的井。他没有给身后的知远留下半句提示,就毫不犹豫地跳下了井,只留下傻在原地的知远—— 等等等会,这道士到底是不是活人啊? 知远可真不敢赌。 初见时道士的脸色就是苍白的,虽然还在活人的范畴内,但在这鬼地方真的很难讲。仔细想想,按他听到的故事,江朝月是二十年前的死人,从刚刚的情境看,道士说的自己杀了她,应该指的是杀了活人而不是杀鬼。也就是说,道士杀她,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再结合江朝月的念叨和道士言语里对江朝月的关心,这个道士的身份很可能就是江朝月一直念叨的,她没来的男友!这鬼地方除了知远自己,他就没见过无关路人! 如果道士是江朝月的男友,那他杀完江朝月之后……不会就跳井自杀了吧?不然好端端地他下井干嘛啊?如果这是他的死亡现场……知远可不敢赌一个在死亡现场的鬼会不会发疯啊!他才刚吃的亏! 风狂乱地呼啸着,呼啸的风声里似乎夹杂着变调的人声,知远仔细一听,那声音竟然是在反复地说着“去死”!院子里的植物哗啦啦摇晃个不停,连带着影子也在张牙舞爪,仿佛随时准备脱离主人,袭击院子里的生客。血红色的月光下,古宅的一切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连风都带着血腥的气息。整个古宅妖异无比,竟没有一处看起来正常、能够容身躲藏的地方。而且,就算有,知远也不敢过去——在这种地方,正常反而是一种不正常吧! “这么大的动静,教会就当真不管吗……” 知远嘀咕着,放轻了脚步,试图从古宅里溜出去——他现在只想趁着这两女鬼掐架,溜得越远越好。院子里的场景固然吓人,可它们既然是随着两女鬼的变化而变化的,应该不是什么单独的新鬼吧…… 院子内的路并没有被拉长,但知远蹑手蹑脚地溜到古宅大门口时,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用黑漆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是古铮! “你要走吗?”她问。 知远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你打赢她了?” 刚刚江朝月那副发疯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会放过古铮的啊?这两不应该掐的你死我活吗? 话刚出口,他赶紧又补了一句: “你现在还好吗?” “没赢,不好。”古铮简短地回答着。看起来知远的那句确实起了作用,她挽起知远的手,指了指院内某处: “我们去荡秋千吧。”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月亮又恢复了皎白的颜色。清幽的月光下,古宅看起来宁静又祥和,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知远只感觉自己人已经麻木了,这一天他实在接受了太多惊吓。他浑浑噩噩地被古铮拉着走,脑里回荡着展言说过的话: “你这体质,可是很受鬼怪欢迎的!” 展言说这话的场景整个就很像在开玩笑,所以那时的他压根没放在心上。而现在,他回想起来了—— 那是某次中午放学后,趁着教室没人,展言掏出带来的仪器,说是要测测他的体质。测完后,展言对着仪器上的数值一阵啧啧,忽然就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少侠,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可愿拜入我道门,荡尽世间的凶邪?” “不要!”那时的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像你一样学习双倍量的功课,下课不是画符就是念咒,要不就是掐诀,被所有同学视为怪人吗?怪人也就算了,某些时间点前你那临阵磨枪的样子,看起来就是要考试的吧!而且还是月考!” 这吐槽正打在展言的软肋上,他想了想,最后只是摆摆手: “哎,哎,不愿意就算了。反正现今世界太平得很,要学什么东西都要等你大一点才会抓你去啦!你只要注意别去什么危险地方就好了!再说了,危险的地方都会有大人过去的,你也不用很担心啦!” “那我这体质到底是啥概念?” “简单说吧,如果一百个人中只有一个人看得到鬼,那就是你;如果别人看到的鬼一开始是正常人,然后突然露出死相吓他们一跳,那你从一开始看到的,就是它们的死相;如果鬼要在一百个人里挑一个人上身,不用怀疑,那还是你。你这体质,可是很受鬼怪欢迎的!” 现在他终于见识到了,却根本没有学点什么的机会了……知远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十分地后悔,还夹杂着胡思乱想:古铮该不会是想上他的身吧?不对他被困在这里上不上身已经没意义了吧?江朝月看到他俩一起会提着菜刀过来的吧?那个道士现在在干嘛,他是不是还是去找他靠谱一点?他现在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