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云舒无奈地玩笑了一句:
“这不是还没成呢吗?”
“即便成不了,单就如今这五千斤的亩产量,也已是足可以令天盛百姓过上好日子的神物了!”
田大人老泪纵横:
“老臣祖上是泥腿子出身,老臣的父亲幼年时,曾亲身经历过饥荒时期。
那时候,就连草根、树皮都已经被人啃完了,曾祖母为了把最后一点儿吃食让给孩子们,也活生生的饿死了。
到了最困难的时候,祖父他们差点儿就动了想要把老臣的姑母交换给人家,与另一家人易子而食的念头!
幸好……幸好那时候朝廷的赈灾粮终于到了。
虽然每个人每天最多也就只能分得一碗清澈见底的稀粥,但到底是有吃的了。
可老臣的姑母却还是没能活下来。
她在前一夜里,因为无意间得知了祖父他们的念头,吓得连夜逃出了家里,
结果没走出多远,就被一群饿到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流民给……”
他说着,猛地哽咽了一下:
“老臣的父亲当时年纪还小,骤然从祖母的哭声中得知此事,一下子就吓病了。
祖父他们为了能让老臣的父亲活下来,每日领到赈灾的稀粥后,基本上全都喂给老臣的父亲。
到最后,祖父祖母他们全都饿死了,只有老臣的父亲侥幸活了下来,还被一个有善心的老员外捡了回去,给那员外的孙儿做了书童。
也是老臣的父亲运气好,陪着员外家的小少爷去书院念书时,被书院的夫子发现他有念书的天赋。
那老员外知晓后,抱着结个善缘的念头,让老臣的父亲也正儿八经地念上了书。
老臣的父亲深知机会来之不易,念起书来比谁都刻苦,
只是出身寻常之人走起仕途来本就比世家贵族子弟更要艰难几分,
再加上天资也确实有限,老臣的父亲终其一生,也仅仅只是在地方上做到了六品知州。
臣幼时便时常听父亲说起,他毕生的心愿,便是天下再无饥荒。
只可惜他没能办到,于是在老臣得以入仕的那年,他又将这份希望延续到了老臣身上。
怎奈何,老臣也同样没有那样的本事……”
“老臣本以为,若干年后,老臣必将是要无颜下去面对老臣的父亲了。
可没想到……没想到有生之年,老臣竟还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田大人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泪,
原本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导致膝盖一软才跪了下来的动作,经他一番调整,最后倒真是正儿八经地对着云舒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大礼:
“老臣代天下黎民百姓,谢过殿下拯救万民之恩!”
“……”
不是,她父皇可还在这儿呢,
就算父皇再怎么不猜忌她,这么当面儿开大也不太好吧?
哪个皇帝会喜欢自己的储君声望比皇帝本人还高啊!
云舒下意识地瞥了宣武帝一眼,却见后者面上非但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还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与自豪。
云舒:“……”
好吧,论心胸开阔格局大还得是她父皇。
由此可见当年的废太子是真废啊!
一手天胡的好牌,愣是打成了米田共。
云舒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吐槽的,手上动作倒也分毫不慢,赶紧就把田大人掺了起来:
“田大人现在就把这气氛直接拉满了,等会儿去到西红柿那边,情绪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厉害了,到时候岂不尴尬?”
田大人:“?”
宣武帝:“???”
不是,气氛都给你烘托到这儿了,你说点儿让人动容的煽情话怎么了?
就非得搞点儿破坏吗?
一时间,就连云楚焕都差点儿要为之动容了的情绪一下子就哽住了。
好在田大人很快便又意识到了云舒方才那话里透出的意思——
“殿下刚才说这话……莫非那西红柿的亩产量,还能比红薯更高?”
“确实是要高点儿。”
想着大家一次性震惊完也挺好,省得等会儿还来情景重现一回,
云舒乐呵呵地随口道:
“也就一万斤的样子吧!”
噗通!
刚刚才站起来的田大人,又一次腿软地跪坐回去了:
“夺,夺少?”
云舒:“……”
带着一群人去到西红柿的种植地,毫不意外地看着他们宛若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在地里东摸摸,西瞅瞅,
云舒十分贴心地给出了建议:
“你们摘下来后直接吃一个尝尝味道其实也是没问题的。”
“直接吃?”
有大臣诧异地端详起了手里的西红柿:
“臣还以为这也是某种粮食作物,原来它竟是水果吗?”
“当水果吃也行,做菜吃也行,看你们自己喜欢。”
云舒点点头,随口解释道:
“只不过本宫之前吩咐厨房那边做的全是熟菜,诸位大人若想品尝生吃的味道,在这边会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