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在异变产生的第一时间,就爆冲向厨师长,希望能尽快结束这些人的痛苦。
只要有断口就必然会被寄生,线虫这种生物甚至没断口也可以钻进身体,要不是她身上有着这层防护服,又意志坚定没砍自己,苏合也会是这个下场。
上辈子她喜欢的一个作家曾讨论过这个问题,若有一间上锁的铁屋子,在外面起火的情况下,是否要叫醒熟睡的人。
苏合的答案是,要,只有这样,才会有破了这铁屋的可能。
虽然苏合原就是站在铁屋外,这火也烧不到她身上。
厨师长的那层属于人类的外皮渐渐褪去,五官像是融化的蜡,逐渐抻出氤氲的痕迹,变成了身上的花纹。
皮肤紧实发亮,出现了一层层的环节。厨房的地面和天花板的瓷砖一片片脱落,显露出其下无数盘旋虬结的线虫。
苏合稳住身形,她手中的菜刀依旧坚硬。
她本可以选择让循环继续,这些人在无知觉中一点点地痛苦死去,她在门外守着杀鸡儆猴拦住其他探险者。
这既能避免和这个诡异的厨师长正面冲突,也可以尽可能减少违反鬼屋规则被直接处理的概率。
但苏合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冲进铁屋,对这些已经入局的同类们提醒,希望能救出些清醒者。
苏合踏过一张张已然空荡的人皮,心中有些浮现而出的怒意。
自始至终,这食堂的赌博都是一场骗局,这些人辛辛苦苦想要寻找生路,换来的最好结果也是被线虫寄生,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虽然厨房内的这批探险者没有人生还,虽然因为这些微小的希望,会导致自己卷进更加恶化的后果,但苏合并不后悔。
咚的一声里,菜刀切向厨师长的环节,却只是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痕迹,这线虫的表皮极其坚硬。
若是厨师长没有转变形态还好,但如今这种状态,苏合根本没办法再利用鬼屋规则的漏洞进行攻击,她现在要对付的,就是形成鬼屋的本身。
无数线虫扑向苏合,她甚至能听到它们口器与作战服之间的啃咬动静。
必须速战速决。
苏合明显感觉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穿过了身上那层保护,扭动着落到了自己内层的纳米防护服上。
她没再犹豫,抽出了自己的大刀。
苏合不希望自己的手沾上同为可怜人的血,她宁肯冒着暴露的风险将刀挥向更强者。
她想要自己在这样混乱的世界中还像个人,有属于人类的情感和期待。
像是有了并肩作战的战友,熟悉的感觉从手部传来,苏合调整起自己的呼吸。
果然,还得是自己的大刀。
她左躲右闪地突向戴着高高厨师帽的线虫身前。
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
更何况这里有着至少数以万计大大小小的各类线虫。
苏合前进间,左腿被一根小臂粗的红色线虫死死缠住,她身上传来的滑腻冰冷之感更重了。
没有慌乱,苏合以左脚为圆心,向着周围横斩而去。
果然,厨师长似乎还有着人类的思维和智慧,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它粗壮的身躯摆起。
在体积足够大时,所有的小型生物都会变得极为可怕,线虫的口器像是一个绞肉机,蠕动着向苏合咬来。
它反应极快,避开了苏合刀锋容易横扫到的位置,虽然不清楚这把型号略大的刀,究竟能不能破开自己变硬的身体。
但厨师长活了这么久,也是没有选择跟这把刀硬碰硬。
从上方笼罩而下,看着苏合银光闪闪的头顶,厨师长只能想碾碎这个可恶家伙的脑袋,吸干苏合的脑浆,让她成为孩子们新的寄生对象。
左腿已经麻木,苏合被线虫死死缠住,血液难以循环,大刀劈空,而腥臭的味道从自己上方传来。
阴影压下。
线虫顺着惯性狠狠拍落在地。
满屋鲜红的线虫扭动似乎都有了瞬时的停滞。
张杜松感受着整间鬼屋的震颤,在像是地震的波动中努力平稳着自己的身体。
食堂中桌椅歪七扭八,不少人突然呕吐出一团团扭动的线虫,随即虚弱的跪倒在地。
但奇怪的是,这些线虫没有尝试寄生其他完好的探险者,而是向着厨房位置游走而去。
之前违反了“文明用餐”规定的几条巨大的肉虫也不断蠕动向同一个方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召唤。
张杜松重新打开通讯,对着莱昂咬牙切齿地小声骂道:
“这**是怎么回事?要是最低级的癸级鬼屋都这个样子,人类早就灭亡一百次了!”
他抬头看向厨房位置,却震惊地发现厨房窗口内部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鲜红的线虫窝。
偶尔还会有几具皱巴的人皮夹在其中,随着这股蠕动的红色海洋,在玻璃窗位置游荡而过。
已经无心理会耳机中传来的污言秽语,莱昂这边和安全部已经要忙炸了。
不知为什么,鼠3区有许多人突然呕出大量红色蠕动的线虫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在逛街散步,有的在睡觉,完全没有什么共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