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萧氏差点将她推了一个趔趄。
往昔最是端庄淑贤,德才兼备的长安侯夫人也疯魔拣起了地上的长刀要拼命。这一幕只瞬间让纪鸿羽冷冷唤人拿下,片刻间绳之以法。
纪鸿羽早就有了帝王的铁血手腕,让廷尉府将人都带走,死活不论。只院中姜二夫人的尸首丢弃,实在晦气不吉。便是临走时,姜二夫人的尸首也被丢在了胡乱尸堆里。
腹部依旧是血腥一片,还掺杂了不少枯枝湿泥,便是瞧了都吓得合不上眼。
舒清于舒府小住了些时日,回了宫还连着做了半月有余的噩梦。
现下想来,可能是那贱妇冤魂在作怪。
太医开了安神汤药,舒清摸着头上冷汗,想到了太后娘娘的手段。
她不过当日是想要那个镯子罢了,反正如今人也死了,谁知道还会扰得她夜不能寐。
还未去寿康宫,太后娘娘却先召了法师于宫宇中驱晦驱邪,焚香五日不绝,让她的心也跟着安宁下来。
又过了几日,舒夫人入宫,舒清不解:“母亲,您此时入宫做什么?长安侯府謀逆,圣上眼下心情正是不爽利,您这个时候入宫可不就是在风口浪尖儿上!”
“清儿!”舒夫人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母亲入宫自有母亲的打算,你可还记得咱们府上祠堂里的那双面皮鼓?”
“皮鼓?”
舒夫人在团花软椅上坐下这才缓缓开口:“那面鼓是母亲千辛万苦请来的好物件儿,可保家族兴旺,子嗣绵延,是以那日你回宫之前母亲才让你跪拜那面鼓。”
“咱们舒家不过是靠着你父亲在大理寺的小小官职才将你送进了宫,可你如今才是一个嫔位,要何时才能提携你弟弟入仕途,何时腹中才能有子嗣。”
“可巧你拜了鼓,月信可是迟了半月有余?”
她瞧着舒夫人笑盈盈的脸,忽而想到了确有其事。
当日华阳宫便宣了太医诊脉。
太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收了手亦是笑呵呵的。
更是对她满脸喜色行礼:“少阴动甚,往来流利。指下圆滑,如珠走盘。此乃喜脉,且胎像稳固,无需用药,平日仔细即可,老臣恭喜舒嫔娘娘。”
之后两三个太医轮流诊脉,又商议一番,推出一个为首太医道:“娘娘这胎已有一月有余,最忌心绪起伏,娘娘平日可注意着些。”
舒清一愣,随即手下意识抚在腹部。
她有龙嗣了!
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岂非是能靠着这孩子给弟弟谋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如今父亲已然投身大理寺,是不是有机会去争取大理寺少卿或者大理寺卿的位置呢!
只一瞬她抚着腹部,眼底闪过激动,野心,以及独一无二的圣宠,她感觉着这孩子,只觉得有了一切。
舒清不再问那面皮鼓是母亲从何处请来的,也不再问那皮是什么皮,更不在意她在舒府跪拜的是鬼还是神,因她确切有了孩子。
待说到那面皮鼓的神奇之处,她甚至想重回舒府,这一次是保佑她的孩儿平安降世。
以至于到最后,她为了这个孩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舒夫人拍着她的手,很是关切,又附耳与她说了一些事,这才不舍道:“清儿切记,皮鼓一事不可说与任何人知晓,这有关到你腹中龙嗣和你弟弟的前途,你走的每一步都要走稳当了。”
“初有孕前三个月是最为紧要的,你若是实在想回舒府拜上一拜,可跟圣上讲是思念家人,旁的不可多说。”
话中意思再清楚不过,不可告知圣上。
舒清有些犹豫:“母亲,可圣上也是我的夫君。”
舒夫人恨铁不成钢:“你的夫君?是你一个人的夫君?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今日宠你便万般依你,明日恨你,也可转瞬杀你。”
她语气加重:“舒清,你不可与圣上做夫妻,只可做君臣,如此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痛了心,母亲......不会害你。”
舒清抚着肚子不言。
舒夫人望着这深深宫阙,只沉重叹息:“三宫六院,娉婷袅娜,自古君王皆是负心薄情郎,宫里的人是没有真心的,那皮鼓,你万万要记住了。”
她最终转身离开华阳宫,那道衰老身影走得那样蹒跚,似乎留下最后的时间给她想清楚。
舒清抚着肚子瞧着祭台。
明是夏日,寒风登台,拂灭了祭前一只伶仃白烛。
高台之上越发寒凉,腹部鼓动,牵扯五脏六腑,似破腹而出。
腹间突兀印出小小五指。
檀木台,香钱案,起婆娑,炽焰燃。
幡坠神龛,木鱼声颤。
祭祀隆重,内外肃静,执事者各司其职,云幡翻飞,为首者右手持鼓,左手执铃,前后神圣站立,表情不辨悲喜,庄严肃穆,念念间再度吟唱。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舒清浑身冷汗,只觉得腹部越来越疼,炎炎夏日,却叫她指尖似结了冰霜。
她只感觉道腹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