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首处,世子、白鲤郡主坐于案几之后,只是听着众人聊天,并不插话。两人窃窃私语着,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陈迹看着这文会里的众生相,只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也不知道静妃准备何时找自己聊事情。 此时,春华悄然来他身旁,弯腰低声道:“我家夫人请你过去说话。” 陈迹打量着文会现场,确定云妃没来参加文会才松了口气。 如今,在静妃面前他是密谍司的人,在云妃面前他是景朝军情司的人,颇有种万米高空之上走钢丝的紧张感。 他起身随着春华来到一处凉亭之前,他隔着竹帘往里面看去,只能看见静妃模糊的身影。 春华退去,这凉亭里外只余陈迹与静妃二人,一帘之隔。 静妃许久没有说话,陈迹也就这么站着,两人仿佛都是来专心参加文会的。 不知过了多久,静妃平缓问道:“人人都说刘什鱼是被密谍司逼死的,为何你说他是被杀人灭口而死?” 陈迹缓缓说道:“是我验的尸,有人串通內狱狱卒,将他伪装成上吊自缢的死状,但实际是被人勒死的,此事密谍司有卷宗可查。” 静妃皱眉:“密谍司的卷宗我如何能查?我怎知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陈迹站在凉亭之外,思索片刻说道:“您其实知道我说的就是真相,刘家既然能送您那只杯子,自然也不会吝惜刘什鱼这一条人命。我也只是一个为密谍司做事的小人物而已,静妃您的仇不该来找我。” 静妃凝声道:“别以为你便脱得了干系,有人给我说,若不是你的话,密谍司也找不到刘什鱼的把柄!你既然让春华带话给我,那便告诉我该如何报仇,不然你也得死!” 陈迹看着面前的文人雅士,别人谈论风花雪月与政治理想,他却在另一个世界里谈论生死:“夫人,刘家如今谁在洛城主事,是刘明显吗?” 听到这名字,静妃语气里明显怨毒起来:“就是他!” 静妃压抑着的语气里有些癫狂,先是丧子,隔天又失去了亲近的侄子,接连悲恸已经让她处在失控的边缘。 陈迹在心中称赞刘明显的好演技,对方包围周府的当晚披麻戴孝,眼眶通红、神情疲惫,怎么看都是个大孝子:“您想怎么报复?” “我要他不得好死!” 陈迹舒了口气,仇恨已转移至刘明显身上:“他什么时候赠予您杯子的?” “开春时!” 陈迹再问:“当时,必然是他让您做什么事情,您没有答应,所以他才会想要送您这支杯子来报复您。我想问问,那时候他到底托您办什么事情?” “你问这些做什么?” 陈迹回应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又如何报复他呢?” 静妃沉思片刻:“那时,王爷的一名旧部将升任提督,提领两千兵马驻守洛城匠作监。刘明显要我以王爷的名义,帮他联系一下这名旧部……” 陈迹怔了一下。 周成义安排瘦马翠环是为了接近匠作监,刘明显委托静妃之事,也是为了接近驻守匠作监的领兵提督。 匠作监为何如此重要,需要军情司与刘家如此煞费苦心?而且这宁朝的匠作监为何需要两千精兵驻守?! 等等。 方才还有文人曾说,若有景朝骑兵逼近崇礼关,宁朝守将便可用火炮、火器将对方击退。 陈迹脑海中如一线光亮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景朝军情司想要宁朝的火器制造秘方! 这就是军情司司主向刘家索要的诚意! 而刘家已与云妃合作,拿到了火器,那只杯子便不只是想要杀掉孩子这么简单…… 云妃的合作条件,恐怕就是要刘家杀了不听话的静妃、帮自己成为正妃,作为投名状。 不然云妃怎么会站在刘家这一边? …… …… 正思索间,陈迹听到席间有人高声问道:“问宗兄,陈家一门双杰,今年乡试都有夺解元之相。可前阵子我听说你们还有个弟弟,为何一直没有见过啊。” “不对吧,我记得家父曾问过陈伯父家中有几个孩子,伯父当时说两儿一女!” 陈迹抬眼看去,自己那两位嫡兄如人中龙凤,是一众文人的焦点,家事自然也被人关注着。 最先问起此事之人疑惑道:“问宗兄,难道是我听错了?” 一旁的陈问孝开口道:“我们那弟弟品行不良,所以家父只当陈家没有他。” 肥头大耳的胖子来了兴致:“怎么说,难道还有隐情?” 陈问宗瞪了陈问孝一眼:“此为家丑,休要再提。” 陈问孝却不管那么多,自顾自说道:“我那弟弟陈迹幼时便沉迷烟花之地,还是红衣巷里的赌坊常客。三年前,家父本打算让他也去东林书院念书的,却没想到,赌坊拿着一张借据来讨赌债,足足六百两之多!” “什么?” “六百两!” 陈问宗皱眉看向陈问孝:“莫要再说了,污了自家的门楣,徒给他人增添笑柄!” 陈问孝大大咧咧的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酒:“那小子劣迹斑斑,瞒又怎么瞒得住?兄长不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