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挂着的各色花灯随微动,流光溢彩。
月辉透过桂树洒到地面,斑斑点点像天上星子。
蓉宝嘉宝一边吃羊肉饼一边踩光玩,陈文像条软鱼一样瘫在靠椅上,欣赏高悬明月,梁钰和章和章义几人满院溜达,时不时念一两句酸诗,赵六郎蹲在树下专心致志的吃东西。
茶水和山砚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讲什么。
陈管事自然不敢让众人久等,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鹿肉就全部收拾妥当,上面撒着香料腌制。
两个下人把铁炉、铁叉和铁丝筚子搬过了,遵从陈管事的安排,点起炭火就退了出去,随几位爷怎么折腾。
陈文以前来过两三次,十分有经验,他坐在炉子边,娴熟无比的开始烤肉。
蓉宝嘉宝拿着小碗蹲在他腿边,风把烟熏吹到脸上,她们又换了个位置继续蹲。
鹿肉被烤的滋滋作响,陈文洒一点点盐,喂到两人嘴边。
蓉宝扭开脑袋,心痛拒绝道:“哥哥先吃。”
“嘿,不错啊,”陈文看向梁钰几人,对她有礼貌的行为表示赞赏,筷子上的鹿肉还在冒热气,一进嘴烫的他差点把筷子都丢了。
他吹了几口,才把那肉咽下,赵六郎几人也拿着碗筷过来吃。
陈文过足了大厨瘾后,烤肉这事就交给了茶水和山砚,两人撸起袖子,架势十足。
烤好的鹿肉被端上桌,陈文掀开酒坛,酒香四溢,他嗅了好几下,起身给每人都倒了半杯。
酒香不醉人,只有章和有点迷糊,嘴里小声,“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
过会又站起声,指着天上道:“鹰击天风壮,鹏飞海浪春。”
“老树犹春……”
谁都没想到他不那么不胜酒意,陈文和赵六郎拍桌大笑,梁钰跟章义一左一右的扶住他,轮番逗弄,“知君志不小,一举凌鸿鹄。”
章和朦胧的眼神看着梁钰,半晌神情木然道:“天下谁非健者,我辈终为奇士。”
他又低声呢喃了一句,“我辈终为奇士。”
几人一直玩闹到亥时才回家。
杨氏依偎在赵老四怀里,偏头看着夜空,说着家里的零碎小事,“六郎又长高了不少,去年做的衣裳短了一截,他若要去府城读书,你再多买几匹好料子,颜色亮一点的,我做几件好衣裳寄送过去。”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五郎大后天生辰,得跟六郎说一下,他一向粗枝大叶,别到时碰面连句福话都不晓得讲。”
“蓉宝嘉宝说今年不做新衣裳,要我多发点压岁钱,人小鬼大主意多。”
“到时等地里的粮食收完,今年就没什么事做了,”杨氏脑袋微微后仰,露出修长的脖颈,她看着赵老四问道:“当家的,县里的铺子什么时候完工?”
赵老四摸着她的耳垂,懒声道:“已经好了,等家里得闲,我就带你去看看。”
他想起家里的糟心事,后悔道:“怪我一时没想周全,当时应该直接在县里买个院子,也不用每日来回跑。”
“根都在老家,总得留条路,要是实在不方便,再买个院子便是了。”杨氏安慰道:“我二哥先前也提过这事,说县里有个老秀才去年乡试得中举人,今年准备谋官上任,家里有一套空宅会卖出去,位置虽然偏僻,但占地广,价格公道。”
县里的东西金贵,就算是再便宜的院子,没有五六十辆也拿不下,赵老四小声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杨氏两只手都伸出来,包括她压箱底的嫁妆,总共二百多两,要是算上今日给杨文礼送的那九十两,还不止这个数。
赵老四了然,开始算自己现在的收入,前段时间卖藕陆陆续续挣了几两银钱,卖酒、有时帮五里坡卖东西,一趟差不多也几两银钱。
算来算去,竟没有一门稳定的营生。
可以把手里的银钱买上几十亩良田,请人打理,一年卖粮食也不错。
要不就买铺子买宅子,不然钱放在手上终究是个死物,想的入神之际,三个字突然蹦入脑中,定南城。
其实不管会不会开关市,他都想去看一下,霍山一行人说话行事就像草原上的雄鹰,健壮的身躯,锋利的喙爪。
如果那边不是边关,赵老四觉得买个宅院也不错,闲时带月娘孩子过去住住,跟着他们跑马狩猎,尝尝来自草原的风。
章和人虽然有些模糊,但走路很稳,腰板挺直,眼神清明,他在院里看着夫妇二人时,还弯腰行了个礼,“姑姑,姑父。”
章义慢了一拍,也跟着喊。
“爹,娘。”蓉宝嘉宝冲上去,被赵老四一手抓一个,这才没赖到杨氏怀里。
明明是负责吃的那两个,偏偏手上脸上黑乎乎的一团,杨氏带她们洗漱完,才吹灯睡觉。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从窗户钻进,骚着人的眉心。
今日换了地方,睡前又没有看书,蓉宝和嘉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杨氏拍着她们的背,轻哼出声,“睡觉啊,我的好孩子,快快进梦乡,好好睡啊别想东西,长大了自会知……”
蓉宝眨了眨困顿的眼睛,一声“娘”还没叫完,人就陷入梦乡。
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