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神色一冷,语气没有起伏道:“有些话,咱们还是进屋说比较好。”
赵母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松开手,看着赵老三走远。
“我是他丈母娘,怕什么。”她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没大没小的东西,如今连丈母娘都不喊一声。都怪梨枝那臭丫头,连个男人都管不住,一天到晚只晓得吃。”
赵父正带着两个孙子在院子里玩,听到脚步声,立即往院口看去。
他不像赵母那么殷勤,毕竟是个男人,又自持老丈人这个身份,一向在赵老三面前充老子。
这次也不例外,他抬着脖子等赵老三先开口。
赵老三抬起冷眸看他,嘲讽出声,“我来是跟丈人说一声,你儿子如今在县里的大牢蹲着,到时熬不过那五十大板,就得准备棺材了。”
赵父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他脸色涨红,瞪起双眼,“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怎么跟我讲话的呢?老子把女儿嫁给你,你就是这德行?”
他发完火才后知后觉问道:“你说啥子晦气话,我们家大虎不是在帮你做事吗?”
赵母从门口扑过来,整个人都张龙舞爪的,“老三,那可是你大舅哥,你这样咒他还有没有良心了。”
她弯腰拍着大腿,“老天爷哦!这不孝女婿咒我儿子死呢。”
赵老三满脸冷漠,看他们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你儿子死不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这辈子是完了,说不定你们二老也要跟着倒霉。”
赵母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发疯似的拉着她的衣裳,“虎子咋了?他在县里出啥事了?”
“他不仅赌钱,还睡女人。几天时间就花了一百五十多两,你们猜猜他哪来的钱?”
“借印子钱,还被抓到牢里去了?”赵母一听这么大笔债,整个人都快昏了过去,她忙扯着赵老三嚎啕大哭,“老三,那可是你小舅子啊!你一定得帮忙啊!”
赵父也不耍威风了,在一旁理所当然的开口,“老三,你先拿钱把你小舅子从牢里捞出来。”
这脸确实很大。
“没借钱。”
赵母的泪水挂在眼睛下,要掉不掉。
赵老三语气恶劣的开口,“凭自己本事花出去的浮白银,被抓了个正着。”
赵母那颗悬着的心还是死了,她捂着心口,整个人垂直往地上倒。
南元朝的律法对私造假币格外严苛,若流通较广,是夷三族的大罪。若不是,便是全家砍头、流放,视情况而定。
知情不报着者杖五十,知错犯错者,杖五十,流放棉城。
大家伙就算是没念过书,也能从旁人嘴里听上一两句,都说沾这事,就是砍头的罪。
张父的嘴唇哆哆嗦嗦,“虎子知道啥假钱,他要不是去给你帮忙能去县里吗?照咱们两家的关系,你如今想脱手不管,门都没有。”
“原来县里那小畜生是随了你这个老畜生。你猜猜我为什么知道这事?当然因为你那个好儿子一口咬死了我,喂不饱的白眼狼,想把我拖进去,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赵老三冷哼一声,“我要不是命大,这会子还掉进去了,可惜你家儿子是个蠢东西,光长着毒牙连咬人都不会,非说钱是从我手上流出去的。”
他闷声笑了两下,“恰好前几天我在家没去县里,他又转口风咬着我弟弟不放,可惜是软蛋,被打几棍就老实了。”
赵老三狠厉出声,“你二老放心,这事一定多多运作,争取让我小舅子死个痛快。”
赵母就跟一条疯狗对着他又抓又挠,“你敢,你个畜生,你不要脸的狗东西,你对自己的亲人下这样的死手。他要不是为了帮你,怎么会去做牢子,你们一家子的短命鬼,要砍头也是先砍你们。”
如今都撕破脸皮,赵老三自然不会惯着她,他伸脚往赵母膝盖上一踢,开始露出獠牙,“别在我跟前闹,否则我倾家荡产也要把您二老送进去,到时在地下儿子孙子一起团聚。”
“你个歹毒畜生,你不得好死,老天爷长眼,降道雷把你们一家子都劈死。”赵父气的大口喘气,“你个忤逆不孝,无情无义的狗东西,你下辈子没有好下场。”
赵老三实在忍不住伸脚往他家门上重重踢了一下,“我短命,你长命,好好看看自己养的那个小畜生怎么死的。”
赵父心里想着拖家大业大的赵家下水,到时说不定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赵虎也是这样想,他第一时间就咬死了钱是从赵老三手上拿的。
抓他的人是赵大和,他听见这种不要脸的话差点抽刀把人捅死,免得自家被拖下水。
赵老三人刚进城,就被郑铺头带人抓了个正着,连驴子都被请到衙门喝茶。
这种要命的大事,赵老三怎么能不害怕,他一路的汗水就没停过,大颗一颗的往地下掉,后背儒湿一片,双腿就跟管铅了一样,拖都不拖不动。
一会想着自己要是走了,娘爹怎么办?媳妇孩子怎么办?过会又想到在外的赵老四,不由庆幸好歹剩了一个人下来,到时就算自己走了,媳妇孩子也有人照顾。
他的思绪跟心神全部乱成一团,还没看清坐在上面的县老爷就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