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赵老头最近又喜欢在村里走来走去,听着众人的吹嘘,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老赵啊!听说你家又买了一头牲口,老大几个真有本事,这十里八村都再寻不出这么厉害的小子来。”
赵老头话语十分谦虚,“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吃不了苦,总想着有牛干活省力,这才凑钱又买了一头。”
“吃苦有啥用,能挣钱才是真本事,我家小子要是能有你家小子一半出息,我就知足了。”
“你家小子每年挣这么多钱还不算有出息啊?”
那人听着赵老头的话也微微抬高了头,“一天到头就挣几个糊嘴钱,可买不起牛。”
谁都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一个泥瓦匠挣的钱那才叫不知数,只是不好张扬,免得亲戚都黏上来。
赵老头也没有揭穿,跟他互相吹捧了几句,又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动。
“叔,你家又买了头牛,真厉害啊!”
“叔,婶子在家里闲着么?我上门坐坐。”
这个时候上门,要不就是想让赵家带着她家一块挣钱,或者打探赵家到底是怎么挣钱的。
除了赵家大出风头,还有林家也让众人说了许久,林二婶都不敢上村口来坐,也嘱咐两个媳妇守好口风,别让人把话套出来了。
尽管这样,还是挡不住村里人的好奇心,大家伙一进屋子眼睛就到处转,想看看林家日子过的什么样。
“婶子家发达嘞,买了一头这么壮实的驴子,得多少钱啊?”
林二婶心里不耐烦,但面上还是和气一片,“驴子可比不得牛顶用,咬着牙掏了四五两钱,寻思买回来拉磨,做点豆腐进城卖。”
这也是早就想好的说辞,做点表面功夫堵住村里人嘴,免得让她们胡乱猜测。
妇人的心思立马淡了不少,这做豆腐又苦又累,卖不出去还着急,还不如多去山上捡担柴,“婶子好主意,这卖豆腐比啥都挣钱!我三姨母家有个表外甥就是做这一行事,一年随随便便挣个十几两。”
林二婶也故作兴奋道:“借你的贵言,要是真有这么多钱挣,一定请你吃顿饭。”
妇人借着笑意翻了个白眼,挣个屁,这卖豆腐家里穷的叮当响,平日连块肉都舍不得割。
林二婶也借着低头喝茶水的功夫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不要脸的东西,见到谁家日子好过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妇人又心怀鬼胎坐了许久,等到林家开饭,她动了动鼻子闻了闻,不仅没有肉味,就连荤油的香味都没有。
“王家媳妇吃了饭再走啊?”
“家里有,不吃了。”妇人满脸笑容的起身,“婶子有空来我家坐坐啊!”
“哎,有空再去。”
林二婶等她彻底消失在眼前,才回屋叫儿媳把家里的肉炒了,“这些个东西,没点好处不上门。”
林大郎媳妇跟婆婆一条心,站在灶房门口附和,“穷的时候凑不齐半桌客,有钱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要上门来坐坐。你说这过日子,不就是自己屋里那点事吗?非得整天想着算计别人,有这功夫,都能去田挖半亩地了。”
林二婶催促道:“你快把菜做好,饿死人了。”
她心里开怀不已,想到家里买回来的驴子,犟是犟,但能赶路能拉磨,以后也能跟赵家一样,逢年过节去城里玩。
林大郎媳妇端菜过来的时候又忍不住问了一声,“娘,咱家真要做豆腐啊?”
“有驴子拉磨也累不到哪去。”林二婶看着两个儿媳,“你们两个自己商量怎么做,挣的钱我不要,你们自个揣兜里。”
她话说到一半,两个儿媳的嘴巴已经合不下去了,家里没分家不管挣了多少钱都要交工,但人总有私心,总会偷偷藏一点,这钱就算收着,也不好用出手。
林二婶这话算是给私房钱过了个明路,以后想买点什么东西也不用再问婆婆要。
卖豆腐虽然苦,但要能熬下来,一年八九两还是有的,这钱挣的不容易,大家伙自然不会露在外面惹人来抢生意。
林家有驴,推磨就省了好大的劲,又能坐车去镇上卖,就算每天挣十几二十文也是划算的。
“这村里的婆婆就数吴奶奶跟咱娘最好。”林大朗媳妇数了数自己的私房钱,忍不住爬到床上去问林大郎,“上回咱娘说准备买山的事商量好了没有?”
这事还得托赵老四出面认下,他家家底早就露在外面,再多一笔也不妨事,到时林家就说是帮赵家赶山,没有人会怀疑。
山上的树再多总有用完的一天,得多买些小树苗往山上栽,到时等个十年二十年又是一片木林,子孙后辈也能继续端着这个饭碗吃饭。
“钱有些不凑手,娘说等今年过完年再说。”
林大郎媳妇又高兴又郁闷,“你说这些人没事总盯着别人家干嘛?闲的没事做。”
“媳妇,你帮我揉揉。”林大郎趴在床上,指着肩膀和腰侧,“那头犟驴,摔死我了。”
“娘在家把你骂惨了,你要是出了点事,我们娘几个怎么办?张着嘴巴兜风呢?”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手上的劲就重很多,疼的林大郎“嘶嘶”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