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赵家众人忙活个不停,几人去县里买东西,几人搬桌子凳子,又有几人去借碗筷杯碟,都要齐整干净的,下面还要打上记号,免得等会还回去的时候连东西都送错。
家里要用的鸡鸭昨天下午就买了回来,今早像切菜一样的杀过去,许氏那一身拔鸡毛的本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眼疾手快,把林二婶一行人都看呆了。
“你们家老二媳妇这干活不是挺好的吗?”
吴氏无奈的笑了几下,昧着良心点头,“最近干活是不错。”
但也仅限于拔鸡毛,她把鸡鸭都收拾好后人就不见了踪影。
吴氏找了一会后就没再管她,只要不是去村里跟人胡说八道,怎么样都行。
喜酒一般是吃晚上的那一顿,但吴大舅他们来的早,还有媒婆吹手鼓手,都要请过来多吃一顿午食,不是正式喜宴,菜品自然没有那么丰盛。
但鸡鸭鱼肉都有,请的大师傅手艺也不错,吃的众人心里都十分满意。
赵媒婆更是好话一箩筐的说,昨天的谢媒钱足足有八百文,加上一些点心糖,足以看出赵家人对她这个媒婆的尊敬。
她自然投桃报李,对今天的接亲格外上心。
十分耐心的教蓉宝嘉宝说一些滚床时的吉祥话,两人的记性好,基本跟着念几遍就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一般村里人请的都是两个男娃,但赵家没有偏心男娃的想法,就找了蓉宝跟嘉宝这一对双胎子,求个儿女双全的吉利。
两人也不害臊,照着之前赵媒婆教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还念叨个不停,
“滚床滚床,两头鸳鸯,先生儿子,后生姑娘。上滚床,下滚床,一年一个状元郎。滚床滚床,喜气洋洋,滚来滚去,滚出吉祥。一滚滚来吉祥临,二滚滚来喜临门……”
屋内的吴氏众人,脸上笑意灿烂,跟菊花一样,赵老大等两人从床上下来,就递上了两个红封。
这下子开心的人就换成蓉宝和嘉宝,“谢谢大伯。”
赵老大跟赵大郎的关系今天也有所缓和,中间那堵无形的墙终究是消弥不少。
众人出门接亲时,他还对着赵大郎叮嘱了几声,“去把你的新妇接回来,日后相互扶持,生儿育女,传承宗室。你当做好你丈夫的职责,勤奋上进,成名立业,赚钱养家,勉励你的新妇传承家风家训,教育子女,恭敬从事,延续先祖的教导。”
男方接亲会训诫一番,女方那边自然也有。
许灵桃穿着自己新手所绣的大红嫁衣,头上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鹤簪,乌黑发亮的秀发挽起圆髻,峨眉淡扫,胭脂轻点,双眸点漆,唇上一抹朱红娇艳欲滴。
绣着并蒂莲的红色盖头缓缓遮住面容,只剩耳垂上的一抹红色惊心动魄。
白氏双眸含泪,强忍着悲伤,拉着她的手哽咽道:“娘的桃子有福气,日后日子一定过的和和美美,红红火火。”
盖头下的许灵桃早已泪流满面,她在父母身边呆了十几年,今天一出门,往后再回来就是两家人,如何不惶恐无措,伤心难过。
屋子里围着一堆人,俱扶着白氏劝,“娘,桃子出嫁是喜事,这泪珠子可不兴掉。”
白氏赶紧用手背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越抹眼睛越酸,她牵强的扯起一抹笑,细声道:“我们桃子的大喜事,娘不哭。”
许灵桃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是颤抖的肩膀怎么都止不住。
门外锣鼓喧天,炮仗连天响。
赵媒婆红光满满的领着男家来接亲,一身大红衣裳的赵大郎被表哥堂弟簇拥而来,欢呼声,叫嚷声,祝福声叽叽喳喳的响个不停。
旁边还有看热闹的小孩子高声呼喊,“接新娘咯!”
“接媳妇咯!”
许灵桃被堂姐扶着拜别爹娘。
许屠夫记忆里的小女娃逐渐和眼前出嫁的大闺女重叠,他微微别开眼,双手撑在膝上,气势非凡,“今日你嫁到别家,就得收敛性子,待长辈要孝顺恭敬,对丈夫要敬爱包容,切勿懒惰贪玩,耍泼打赖。”
许灵桃哑声回道:“是。”
白氏拿手捂住嘴巴,许久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嫁过去跟丈夫好好过日子,恪守妇道,孝敬公婆,勤谨持家,小姑睦娌间要和睦。”
许灵桃低低抽泣两声,“女儿谨记教诲。”
她被人扶着出门,盖头微晃间可以看到一双鸳鸯红靴,这会是她以后的丈夫,牵着手一起过日子的人。
心里的那股胆怯突然冲上头顶,她脚步微顿,有点害怕的想往家里躲。
扶着她的妇人小声道:“桃子,可不兴回头啊!”
许灵桃深吸一口气,再次慢步的上前,她把手放在赵大郎的手心,两人的心跳比鼓点还要激烈,掌心交叠处濡湿一片。
她坐上了挂满红绸的驴车,前面的赵大郎骑在牛上,身形高大,背脊挺直,挡住前面扑来的寒风和鱼龙混杂的视线
身后的堂哥表哥帮她抬着一长串的嫁妆,樟木箱、子孙宝桶、闷户橱、妆镜台、扛箱装着的衣袜鞋履,金银首饰,连锅碗瓢盆都有。
一路走来,路上看热闹的人自然瞧的一清二楚,无一不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