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识得我姨母?”殷陈问道。 李右监哼笑,“女医义妁,长安无人不知其名。” “那你可知我姨母在何处?” “据说她出宫后便下落不明了。”李右监说完察觉到霍去病不善的目光,立刻闭了嘴。 殷陈早料到这样的结果,揪着穗子不再追问。 昏暗的讯室内,边上刻漏暗示着时辰已是夜半。 霍去病见她望向刻漏,颔首,“你所携带的物件须得细细检查一番,可有不便之处?” “箱中竹简的穿绳有些腐朽,还望诸位检查时小心些,那是先考先妣的手记。” 霍去病瞥过她胸前衣襟的血迹,血液在袖子和胸口晕染呈团糊状。 他于居涂营见到她时,她亲手手刃了八十七个匈奴壮丁,刀刀利落,若她要杀人,定会隐蔽许多。 此人虽行为无状,医术却算是极好,这亦是他要救她出狱的原因。 霍去病出了审讯室,便往证物室去。 灯火通明,九枝灯燃得有些刺眼,霍去病进屋时,张贺手上拿着解剖器物,正在查看死者伤口。 他眼下青黑,抬眼瞅了一眼来人,道:“是右手所伤。” 霍去病走到他边上,用案边陈列的一把匕首撩开死者衣裳,“有止血的动作。” 张贺点头,“这个位置,是与死者面对面所刺。凶器直刺心脏,当即毙命。” 言下之意,是个熟手。 殷陈似乎又多了一层嫌疑,毕竟她是个极狠戾的杀手。 霍去病去查看那把凶器,一把相当锋利的匕首。 张贺抬头望他一眼,满手血迹,“你今日忒反常,到这脏污之地作甚?” 霍去病将匕首丢到案上,“来帮你瞧瞧。” “去你的,上次那无名尸案叫你来你还嫌那尸体丑陋让你吃不下饭。”张贺白了他一眼。 “死者家属呢?”霍去病厚起脸皮来无人能敌,问道。 张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案上的籍册,“陈海是个孤儿,并无家属。” “旁的友人也没有?”霍去病拿过册子掠过一眼,眉头微沉。 “对呀,这个人一消失,就等于从这个世间抹去了踪迹。”张贺摇摇头,看着这个可怜男子,“真不知他究竟惹了个什么麻烦。” 霍去病又看向那个证人尸体,他未着寸缕,身上蔓延着大片青紫,嘴唇发黑。 “此毒为何?” 张贺唔了一声,道:“醉心花。” “已经确认是中毒而亡?” “自然。”张贺摇了摇头,“这个目击者,还未确认身份,我在讯问他过后,他便倒地身亡了。” “醉心花剧毒,你怎确定是昏时中毒?” 张贺瞅他一眼,他今日话忒多了些,“此毒虽是剧毒,但由于毒存于针尖中,分量少,发作时间比寻常慢了些。” “正好能将证词补完,死无对证。”霍去病补充道。 张贺翻了个白眼,继续验尸。 霍去病顺手拿起放在案上的廷尉铜牌,“借用几天。” 张贺还未说话,再次抬头便只能瞧见少年修长挺拔的背影。 “奇了怪了……”他喃喃道。 牵过踏云,已是宵禁时刻,他拿着廷尉府铜牌出了城门,往案发现场去。 城门校尉打着火把开门,见是他,“哟,君侯这么晚还要出城去?” 他嗯了一声,打马跨过横门桥,此时雨还淅沥下着,斜打在少年鬓发和衣衫上,沿官道往东。 一刻后,便瞧见了那个破屋。 破屋外有廷尉的人把守,他将踏云丢给官员,往破屋中去。 在屋外蹭去靴边粘上的泥,官员给他拿了盏灯,他执灯往屋中去。 破屋内铺了一层麦秸,边上堆拢了几张沾满灰的破败几案。 几面泥土墙黄泥已经脱落了大半,蜘网遍结,吊了一层甸甸的灰。 屋外蛙鸣聒噪,他察看了屋中。 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天昏沉欲坠。 屋外滂沱大雨,暑热消散,连日奔波让她身心俱疲,趁着有几分凉意,她坐在麦秸上,靠着箱子,熟睡过去。 二人是在她熟睡之后进了破屋。 殷陈是个机警至极的人,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就算二人进屋时她没有发觉,此人被杀时一刀毙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