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博文越发焦急,他缩在被子里,挤眉弄眼催促陈氏,“阿娘快出去,就跟爹爹说我不在。”
毕竟是个孩子,经不起事。
陈氏叹了口气,“这件事那边也有些过分,我便帮你瞒着你父亲,下次可不许这样。”
归博文点头如捣蒜,“阿娘快去。”
陈氏走出门,直接去了花厅。
归以宁看到陈氏,愣了愣,“博文又出去了吗?”
“梅云观的荷花开了,说是学堂里的几个公子约着去赏荷,今日便住在道观了。”陈氏一脸平静,“若是老爷有急事,我让人将他叫回来。”
“不必了。”归以宁转向孟昱,“博文出去了,你们明日再来。”
孟昱:“二老爷......”
“送客!”归以宁已经一甩衣袖,站起身离开了花厅。
孟昱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看这情形,摆明了便是不想让归二少爷去御窑问话,看来这事多半与二少爷有关了。他眼中掠过一丝轻蔑,既然大房请不动他,那就让督陶来请他好了。
归以宁出了花厅,并没有直接回他的院子,而是径直朝着归博文住的西院走去。
“老爷,”陈氏跟在他身后,有些担忧的道:“博文年纪还小,若是去了御窑经不住吓,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可是要被下狱的呀!”
归以宁回头睨了她一眼,继续往西院走去。
陈氏想要阻拦,但看他脸色,又有些不敢,只得忐忑跟在他身后。
西院院门紧闭,似乎确实没有人。
归以宁站在门前,沉默了片刻,双手一伸,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没有人,归以宁径直去了归博文卧室,看到儿子的那一刻,他便坐实了内心的猜测。
归博文裹着一床薄被,望向他的眼睛有胆怯和心虚。
“是不是你干的?”归以宁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目光深沉,看不出情绪。
陈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挤出一丝笑道:“老爷,博文虽然淘气,但他哪有那个胆子......”
“我没问你。”归以宁目光一瞬不瞬望着归博文,“往窑炉内添土,是不是你做的?”
归博文身子簌簌,一脸骇然的望着归以宁。
“可有被人看见。”归以宁又问。
归博文茫然的摇摇头。
归以宁沉默了一阵,开口道:“就算看见了也无妨,窑工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不管别人怎么问你就说不知道便可。”
陈氏怔得说不出话。
归博文亦是一脸懵懂。
“现在你立刻起来跟我和祖母去大房,你大伯父快不行了。”归以宁站起身来,眼里带着警告,“这事你便让他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包括你的祖母也不能说。”
归博文点点头。
归以宁走后,陈氏流着泪朝归博文身上拍了两下,“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不知轻重,这样的事也做的出来。”
拍了两下,又一把抱住归博文大哭起来。
归吴氏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终于看见归以宁回来,脱口便问,“御窑师傅找博文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归以宁轻描淡写地讲了一下情况,“只是让博文过去,问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已经问过博文,他也不清楚。”
归吴氏:“博文过去了吗?”
“既然他并不清楚,过去也没什么用,我跟他说让他跟我们去看看他大伯父。”归以宁道。
归吴氏点点头,“是该如此。”
“大哥辛苦一生,总不能让他走时连个后人也没在身边,佑安那丫头明知道大哥病着,还跑的连个影子都没有,真是......”归以宁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摇了摇头。
归吴氏轻叹了口气,不置可否,“你们兄弟一场,该操办的也要操办起来,可不能太委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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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刮起了风。
那风一阵比一阵大,将竹溪院内要成熟的桃子也刮下来许多。
周宽和秦妈已经到归家大房,安排起了归以中的后事。
春桃夏荷几个,已经将要用的白灯笼和白幔准备起来。
虽然归以宁身体一直不好,但因为有元琉照看着,他的病情一直都很平稳。若不是气急攻心,必然也不会如此突然就病重了。
春桃一边糊着白灯笼一边难过道:“从泾阳到平江最快也要四天,也不知姑娘赶不赶得回来见老爷一面。”
“姑娘在泾阳又不知道老爷突然病重,就算今日送出信也要三日后才能收到。”夏荷用剪刀将白纸剪好递给春桃,“姑娘怕是赶不上了。”
几人便不说话,只低着头做手中的活。
正屋院子里,石贻红着眼眶哽咽道:“元琉姑娘,无论如何你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家老爷。”
“先生本就强弩之末,如今又伤了经脉。恕我无能为力。”元琉已经换下了红衣,穿了一套水绿色的衣衫。
“我原本以为用百年老参吊着,但先生已无法吞咽。若是生施针,先生还能清醒两三个时辰,但过了两三个时辰便是先生大限了。”元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