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云县杵药的沈含山打了个喷嚏。
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知南大姑娘,不,现在应该叫归二姑娘了。也不知她的父亲身体好了些没有。
正这样想着,药铺门前三声沉稳的敲门声。
阿福去开了门。沈含山听见外面阿福跟男子轻声说话的声音,稍顷,便有笃笃的木拐声音传来。
沈含山抬头,便见李泰来杵着拐杖站在门前。
他一身青色道袍,洗的有些泛白。以往阴郁的眸子越发黯淡,“沈大夫,我找你有些事。”
沈含山从桌案前走过来,笑着朝他道:“李公子请坐,你什么时候回云县了?”
阿福已经去沏茶。
沈含山将拐杖靠着椅子放好,才坐下道:“此次去泾阳真是一言难尽。我也是前日刚回云县。”
他脸色黑黄,神情寂寥,加上瘸了腿,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十岁不止。
沈含山有些唏嘘,“李公子这次回来,还有什么打算?”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在泾阳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做西席先生,明明做得好好的,那户人家突然将他辞了。他无法,只想着另找一户人家,但后来人家一听他的名号,便纷纷推辞。
直到他遇到最开始那位主顾家里的一名仆从,才告诉他是因为方夫人身边的丫头遇见了他。太守夫人打了招呼,就算他满腹才华又如何,谁敢用他。
这样一日日在泾阳耗下来,什么差事也没找到,连回来盘缠都没有,还是南玉儿出去浆洗换来的几个钱财勉强回了云县。
“沈大夫,当初我与方姑娘的事情真是冤枉。”李泰来攥紧双手,“我实在不明白,我一个寒门出生的人,除了有几分傲气,并没得罪什么人,为什么平白遭人如此陷害。”
沈含山也不知说什么好。
他想起南书燕看南掌柜和李泰来的眼神,定然是他们做下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那这样想来,这李公子也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沈含山轻咳一声,“李公子才华过人,也许是遭人嫉妒也说不定。”
李泰来神情越发黯淡,“如今我已走投无路,想想身边的人,竟然连个相帮的人也没有,想来想去,除了沈大夫实在想不出什么人来。”
他面容有些羞惭,“如今云县过不下去,泾阳也容不下我,沈大夫可否借我一些盘缠,我想到平江去找条活路。”
沈含山略了有些惊讶,“李公子真想要去平江?”
“平江乃天子脚下,世家贵族云集,自然不会因方太守夫人的原因断了我的活路,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去平江一搏,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沈含山将阿福端来的茶水递给他,“李公子先喝口茶。”
李泰来将茶接过来,却并没有喝。他一脸恳切道:“若是沈大夫这次相帮,我定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沈含山笑道:“李公子不要说这样的话,世人谁没有个难处,我只是觉得平江也未必是个好去处,只是你既然找到我帮你,我便也会尽力而为。
阿福!”沈含山道:“你去取些银子过来。”
李泰来一脸感激,“多谢沈大夫。”
沈含山道:“举手之劳而已,李公子太客气了。”
阿福很快取了银子过来,沈含山悉数交给李泰来,“不知李公子什么时日启程?”
“有了这些盘缠,我后日便启程。”李泰来也不啰嗦,将银子收到怀中放好,起身拿起拐杖,“只要到了平江,一切就好说了,毕竟归家二姑娘与我内子有姐妹情谊,再不济一口饭总是要给的。”
沈含山默了默,突然有些后悔借银子给李泰来。
李泰来却不知沈含山心中所想,只是朝他行了个礼,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沈含山心里有些发堵,他叫来阿福,“你去将纸笔拿过来,我给归二姑娘去封信,将李家公子要去平江的事提前告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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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窑改成二十四小时拉胚后,瓷胚制作的速度很快提了上来。
到了第三日,姚远山看着面前摆着的满满一架子瓷器,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些瓷器搁置三五日便可上窑。
以往制作瓷器,一件器物从拉胚上釉到烧制都是由一个人亲力亲为,这样做出的瓷器虽然有很浓的个人风格,但速度却始终提不上来。
现在南书燕将窑工分成几个环节,揉制瓷土的专门揉制瓷土,拉胚的负责拉胚,调制釉色的只负责调制釉色,上釉的又另有其人,其中装匣钵的、上窑的、递柴禾的、看火的都全部细致的做了分配,如今这样一改,每个人只需要负责一个流程,速度倒是提高了许多。
但就是烧制出来的瓷器会不会太过相似,没有了每件瓷器不同的风格。
他又高兴又摇头。
高兴的是姑娘果真心思巧妙,这样细分下来能够在最短时间内便将瓷胚全部完成等待上窑。摇头的是这样的做法会不会违背了当初先生烧制精品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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