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三伏末,大概是即将入秋,晚上难得的洒了些雨。早上的时候空气便有了些微的凉意。
南书燕晚上没有睡好,早上起床时眼底便有了淡淡的青色。
兰若用粉底为她遮了遮。
吃完早食,她便带着兰若出门直接朝归家二房去。
或许是太早了些,归家二房的门还没有开。兰若拉着门环敲了好几下,看门的老苍头才将门打开一条缝,看见南书燕,他笑着将门开大一些,“姑娘好早,老夫人还没起来呢!”
南书燕笑笑,径直朝归吴氏住的正院走去。
归家二房她其实来的次数并不多,第一次是刚到平江的时候,那时归家二房的院子花团锦簇,里面的丫鬟仆妇也很多,归吴氏和陈氏亦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第二次是夜晚代替爹爹过来为祖母伺疾,看不清院子是什么样,但至少也是热热闹闹的。
这是第三次,院子里被雨打落的树叶还没有清扫,一些树木花草大概许久没有修剪,显得有些凌乱。归吴氏正院里的蔷薇更是落叶遍地,显得有些衰败。
归吴氏果然没有起床,正屋的门还紧闭着。
兰若看了南书燕一眼,提裙走上台阶,伸手在门上拍了拍。
里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门被从里拉开。
“姑娘。”凤羽看到门前的南书燕和兰若愣了愣,“快请进来,老夫人还没有起床,我这就去叫醒她。”
她大概刚起床没多久,脸上脂粉未施,脸颊上的雀斑就更加明显。
她将南书燕带到桌前坐下,又去捧了茶过来,才略有些狼狈往里屋去了。
南书燕环视一周,本就是清晨天阴,屋里帘幕低垂又没有拉开,越发显得有些湖南椒。看凤羽又是泡茶又是去请老夫人手忙脚乱的样子,估计祖母屋里的奴婢也只剩了凤羽一人。
祖母的日子过得似乎也并不滋润,似乎还有些艰难。
但她却一点也不同情她。
南书燕默默坐着心里五味杂陈,祖母大概没有想到爹爹走后她会过成这样,若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这样对爹爹吧!
里屋隐隐传来归吴氏和凤羽说话的声音,又过了一阵,凤羽才扶着归吴氏走了出来。
自从上次在刑部见过,南书燕已经又是大半个月没有见到归吴氏了。她比起上次来似乎精神更差了一些,穿着也不是以往讲究的样子,而是一件七分旧褚色宽袖褙子,大概是刚起床的原因,气色也不很好,脸色暗沉发黄。
和以往两次都不同,这次归吴氏看见她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安安,你这么早过来怕是还没有吃早食吧?姑娘家爱吃甜食,我让厨房去做碗汤团。”
“不用了。”南书燕淡淡道:“我已经吃过了。”
换做以往归吴氏定然已经勃然大怒,但她现在只是略带尴尬道:“那就去买些浆饮,凤羽,门口吴记铺子的浆饮姑娘们都爱喝,你去买一壶回来。”
凤羽答应着出去了。
归吴氏这才温声道:“我昨日让人去跟你说让你过来一趟,没想到你今日这么早便过来了。”
南书燕:“祖母找我有何事?”
归吴氏端起茶喝了口,放下才慢慢道:“这次你二叔犯下这糊涂事,若不是你,二房一家人包括祖母恐怕已经没有命活着了。以前祖母是听了玄灵道长的话委屈了你。祖母今日将你叫过来是想跟你透个底,不管你是不是命犯孤煞,这次你救了二房一家,主母感谢你。”
南书燕倒没有想到归吴氏让她过来是专门跟她说这事。
若是没有芸香说的话,看在她是她亲亲祖母的份上,说不定她真就原谅她了。
但有些事能原谅,而有些事造成的伤害却一辈子也无法原谅。
南书燕看了她许久,突然笑了起来,“祖母真是有趣,自己的骨肉不要却偏偏听信什么道士的话,你不怕那道士是骗你的。”
归吴氏虽然有些尴尬,但却肯定道:“玄灵道长道行高深,不会骗人。”
南书燕一双清亮的眼睛望向她:“祖母便如此肯定他不会骗人。”
“佑安,玄灵道长在平江颇有口碑,他若是骗人怎么能得到那么多贵人的信任。”归吴氏耐心的解释,“你可以说祖母糊涂,但那么些贵人总不会糊涂,为何也奉他为上宾。”
别人觉得好的便是好的,看不出祖母的心思居然有这样简单的时候。
凤羽已经提着两筒用竹筒装着的浆饮笑着走了进来,“这是刚做好的紫苏饮,昨日老夫人说心里不舒服,我猜测是不是过了暑气,正好他家有刚做好的紫苏饮便买了一壶回来。”
她将紫苏饮放到归吴氏面前,又将另一只竹筒放到南书燕面前,“这是吴记上个月刚推出的新品,说是用果子做的。姑娘尝尝。”
南书燕笑着道了谢。
凤羽又笑着拉起兰若,“我也给你买了,就放在外面的蔷薇花架子下,跟我一起去尝尝。”
南书燕笑笑。
难怪祖母身边只留了凤羽一个,这倒是个机灵会来事的。
等她们走后,南书燕才道:“祖母,既然你说起玄灵道长,我今日正有一事想问你。”
归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