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燕一大早便从秦妈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她沉默了一阵道:“李泰来这样死了,也算是便宜了他。”
“那日南家姑娘来找你,我就觉得有些蹊跷,看不出来她柔柔弱弱的模样,居然敢杀人。”秦妈后怕道。
南书燕没有做声。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前世,李泰来中了探花娶了方卉,按理说是天大的喜事,却因为方家容不下李泰来的妻子和儿子,害得自己和宁儿被李泰来杀害。
这一世,李泰来成了瘸子,却鬼使神差仍旧与方卉有这样一段孽缘,哪里知道方家仍旧容不下南玉儿。
哪里知道李泰来居然被南玉儿反杀。
但凡方家宽厚一些,南玉儿又如何会打伤李泰来,方卉也不会死,方家更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也算是报应不爽。
秦妈见她也没有什么兴致,便又说了些后院的事情,刚要出门,便见春桃从外面走了进来,“姑娘,老夫人过来了。”
自从归家二房从大牢出来后,归吴氏极少出门,更是从没有踏入这边一步。今日过来的这样早,怕是有什么要事。
南书燕对春桃道:“你让她先去花厅等着,我就过去。”
秦妈担心归吴氏为难南书燕,便道:“要不我将夫人叫过来,有些话姑娘不好说,夫人在总要好些。”
“不必,”南书燕道:“这么早,让母亲多歇息一会。”
她和秦妈一起朝着花厅而来,到了门前,秦妈止步,南书燕径直进了花厅。
归吴氏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
若是以往,她定然早已不满。这世上哪里有祖母见孙女还要在花厅等着的,但现在,她已经知明白儿子死后,这孙女根本没将她放在眼中,在她面前摆祖母的架子,只怕是自讨没趣。
南书燕一如既往的平静,“祖母,这么早过来是有何事?”
归吴氏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佑安,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和你二伯父一家已经决定回潍州去,半个月后估计就启程了。”
南书燕听她这样说,已经大概明白了归家二房的心思。
圣上要祭天,十二御窑自然要烧制祭瓷。虽然大房和二房早已分家,但若是祭瓷烧制不成,说不定二房仍旧会被连累。
与其如此,不如提早离开平江,也算是与大房划清了界限。
就算南书燕烧制不出祭瓷获罪,也没有归家二房什么事。
南书燕没有说话。
归吴氏略有些歉意道:“按理说,你在平江掌管着十二御窑,这时候你二叔不应该将你一个人留在平江。
但如今你二叔的几口民窑一直开不了窑,二房除了几间铺子又没有什么进项,日子已经捉襟见肘。潍州靠海,加上如今瓷器出海生意也好做些,或许回了潍州,才有出路。”
归吴氏说的委婉,但她知道归吴氏的意思。
除了想要撇开与自己的关系,也是在埋怨自己不顾亲人情分,不肯帮二房一把。
南书燕笑笑,“祖母可要想好了,归家好不容易从潍州来到平江,如今若是回去,再想来平江可就难了。”
归吴氏脸上有一些挣扎,她其实也不想离开平江,但有什么办法?
她端起桌上的茶盏,吹开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
这是上好的白云香茶,几十两银子一斤。以前太元在的时候任由她喝,如今好些日子没有喝上了。
茶喝在嘴里微微回甘,但她只觉得满口苦涩。
“佑安,潍州是归家的祖籍,老宅和祭田都只是几个下人照看着。”归吴氏耐心解释道:“你二叔回去后,正好可以照看着些。”
潍州是归家的祖籍不错,但从南书燕太祖爷爷那辈起便搬来了平江,在平江也又归家的祖宅和墓地。
南书燕笑着问道:“祖母的意思是,百年之后是不打算与祖父合葬了?”
归吴氏面色瞬间变了变。
这也是她不能面对的地方。
潍州离平江可不近,若是自己跟广仁回了潍州,自己百年之后便只有葬在归家的祖坟里,与老爷永远相隔一方。
但又能怎么办?但凡广仁争气一些......
她吁了口气,语气低沉失落,“人死了葬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好歹你二叔也在潍州。”
南书燕又道:“二叔住的院子和归家的民窑可是归家在平江的祖产,祖母和二叔想要如何处置?”
这也是归吴氏今日过来的目的之一。
“佑安,你说的没错,你二叔的院子和归家民窑是归家祖产,”归吴氏望着她道:“我今日便是过来跟你商量,看看你能不能将院子和民窑一并买过去。”
南书燕没有说话。
归吴氏又道:“我寻思着,若是你能将院子和民窑买了去,好歹也还在归家手中,比流落到别人手中强。”
南书燕若有所思的望着归吴氏,依旧没有说话。
归吴氏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讷讷道:“我并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若是你觉得为难,就当祖母今日的话没有说。”
南书燕依旧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