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心痛如刀绞,在永璜去前院之前,她一直把永璜牢牢护在身下,不让他太早接触这些污糟事,可如今他去前院读书,这些残酷的现实便展现在了他眼前,逼着他瞬间成长起来。
“怎么会呢,虽然你和永琏身份上有差异,但这是因着额娘的缘故,若是咱们自己都自轻自贱,岂不是如了那群坏人的愿,以后是如何光景,还得靠咱们自己去挣,额娘相信永璜,一定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凑到永璜耳边低声道,“无论是世祖、圣祖还是今上,都不是嫡出,额娘并不希望你一定成为多么尊贵的人,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
永璜眼中再次放出光彩,抱住落月的脖子,“在我心里,额娘就是最好的额娘,那群人分明就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的额娘,我一定会快快长大,让额娘也每天开开心心的。”
落月满心骄傲,把永璜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母子两个依偎着说了好一番话,永璜又献宝似的拿出新写的大字,落月也很捧场,把永璜夸得小脸红红的。
待永璜午睡,秋画目露担忧,试探地问道,“小主,这事咱们要不要让福晋知道,好好整治整治那群嚼舌根的。”
落月摇摇头,这事怎么能明说,“你把孙凉和曹青叫过来,我有事让他们去做。”
秋画应声,里屋只剩下落月一人,她静静地望着前院的方向,只余一声长长的叹息。
四阿哥在书房与先生议事,李玉和两个徒弟在门外小心侍候,生怕错过四阿哥的指令,待先生离开后,书房响起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李玉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身后的进忠和进保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玉,立马着人去查,到底是谁胡言乱语,敢随意议论小阿哥,直接乱棍打死。”
四阿哥脸色阴沉,李玉的脸瞬间煞白,腿脚瘫软,强撑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奴才该死,都是奴才失职。”
“你是该死,你这个太监总管到底怎么做的,若再有下次,便自行了断吧。”
李玉的冷汗瞬间出来了,忙不迭应声,待四阿哥转身进了隔间,两个徒弟赶忙上前把李玉扶起来。
“赶紧去查,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这回可真是犯了爷的忌讳。”
李玉的声音异常冰冷,四阿哥叫他去查,大概率是前院的奴才不长眼,他也不想为难人,这回可别怪他心狠了。
四阿哥怒气上涌,幸好这回是先生听到告知了他,他脑海中飞快闪过几个猜测,若此事发生在后院,不过是内宅里的争斗,可若是发生在前院,只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晚膳时四阿哥隐晦地和福晋提了此事,福晋也是万分惊诧,赶忙起身向四阿哥请罪,“妾身疏忽,妾身定然好生约束后院众人。”
四阿哥上前一步将福晋扶起来,“这事出在前院,福晋如何能顾及,都是那群奴才胆大包天,只是以后还得约束好后院,免得谣言四起。”
得知福晋处置了膳房和浣衣房好几位宫人的消息时,落月正在练字,孙凉匆匆从外头赶回来,适才张嬷嬷行刑的时候没避人,不少人都瞧见了那般血腥的场景,孙凉也是强忍着颤抖的双腿回来给落月报信。
“小主,张嬷嬷将那群多嘴的狠狠打了一顿,又将人送回了内务府,还告诫所有在场宫人,务必要闭好嘴,千万别步了这群人的后尘。”
孙凉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适才被吓得不轻,他还未说完,就被秋诗打断,“说话还这般没遮拦,要是吓着小主,我定然饶不了你。”
那几个被送回内务府的宫人八成活不了了,左右要么病死,要么被折磨死,秋诗也不是心硬的,可与自家小主相比,她自然要为自家小主考虑。
孙凉忙不迭应声,见落月的表情没什么异常,才微微放松了些,良久之后,落月长叹一口气。
“你们定要严令众人,务必谨言慎行,尤其是在外头,要是出了事,怕是我也保不住你们。”
屋里只剩下落月和秋诗,落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一旁早就写好的几卷佛经交给秋诗。
“把这几卷佛经供奉到佛前,早晚多上几炷香。”
当夜,落月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都是宫人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场景,第二日脸上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秋诗投了温热的毛巾,心疼地替落月敷着,恰逢今日要去给福晋请安,又从匣子里重新取了盒脂粉出来,准备用来遮盖黑眼圈。
落月拦下她的动作,“不用这么麻烦,和往常一样就成,一会儿穿那件月白色的外衫,简单梳个两把头。”
昨晚估计不少人都没睡好,事关永璜,她若是表现得太镇定反而让人生疑,还不如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
正好趁机瞧瞧,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了此事,她心中其实有几个猜测的人选,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过这回无论是谁,她都得借着四阿哥和福晋的刀,断了那人的念想。
不只是落月在思量背后动手的人,福晋也在隐蔽地派人查证此事,毕竟李玉和两个徒弟都是谨慎的,一般的宫人哪敢在前院议论这事,明摆着就是想挑唆两个小阿哥的关系,这里头应当还有旁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