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将至,今年天气格外寒冷些,她如今最爱抱着大福,既柔软又温暖,大福已经逐渐长大,不知道是不是她原先的那番劝导起了作用,性子也比之前沉稳了不少,任由小丫头们揉捏。
福晋着人过来传话,说是前院已经收拾出了四间空屋,等过完年就让永璜搬过去,吩咐落月提前收拾着,以免手忙脚乱。
落月嘱咐秋画和曹青细细看过,那几间空屋距离四阿哥的书房不远,屋里倒还素雅,书房的另一侧还有四间空屋,想来是给永琏准备的。
她在纸上勾勾画画,规划着这四间空屋的布置,最里头一间就当做卧房,从里往外依次是书房、会客厅和库房,条件自然比不上冬栖院,落月思虑了半晌,让曹青从内务府定了两个屏风,一个放在书房和会客厅之间,一个放在卧房里,前院人多眼杂,还是得多注意隐私才行。
她满心不舍,扒拉着库房的账册,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空给永璜带过去,生怕到时候永璜为了银钱发愁。
搬院这事无非是人和物件两样,落月和秋诗盘算了几日,总算有了眉目,想着永璜如今已经有了成算,最后还是决定和永璜商量着一块确定。
“秋画自小服侍你,最是体贴周到,春雪和春雾也都是稳重可信的,你在前院免不得在外行走,便把曹青和马昌都带到前院去,你要觉得不成,咱们就再合计合计。”
屋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永璜仔细端详着落月手中的名册和账目,“我自是相信额娘的眼光,这几个宫人我都带上,只是就不用带这么多物件了,额娘的份例还不如我,要是都给我带过去,以后人情往来可怎么办,再说了,要我真缺银子,再找额娘开口就是了。”
“那怎么成,你不用担心我,后院的事最多被人议论两句寒酸,可你在前头不一样,没有银子就没人帮你办事,必须得多带点才行。”
因着四阿哥子嗣不丰,宫里对两位阿哥的赏赐向来丰厚,再加上落月着力讨好两位老板,如今他们的家底不能说特别充裕,应付些日常人情往来还是没问题的。
母子两个向来心有灵犀,还是头回有这般意见不同的时候,最后还是永璜妥协,提出平分两份,要是他有缺的,再和落月开口。
落月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提议,心里的不舍却更加强烈,若只是搬到前院还好说,可让她最担心的还是去尚书房读书这事。
尚书房就是小阿哥们的角斗场,里头的门道可一点都不少,永璜也没个亲兄弟,若真起了冲突,怕是连个帮手都没有,因着担忧这些事,这个年她过得格外苦涩。
因怕永璜担心,她从来不在永璜面前表现出这些情绪,每日永璜一离开,她就开始唉声叹气,大福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低落情绪,慢慢蹭过来舔舐她的手掌。
落月脑子里突然有了个奇怪的联想,如今四阿哥还在尚书房读书,那如此一来岂非会出现父子共同读书的情景,这也太诡异了吧,四阿哥的脸面往哪里搁。
不过显然她能想到的事皇上自然能想到,刚开了年,皇上就封四阿哥为和硕宝亲王,五阿哥为和硕和亲王,并准许两位阿哥入朝观政。
这道圣旨如同一道惊雷,砸在京城众人头上,众人揣度着皇上的心意,两位阿哥虽同时封王,但封号上却有不少深意。
《新唐书·车服志》中曾记载,“至武后,改诸玺皆为宝;中宗即位,复为玺;开元六年,复为宝。”此后玺、宝称呼并存,交替使用,均指皇帝的印信。
所以不少人猜测,以“宝”为称号,是皇上视四阿哥为继承人的明显信号,暗示着“玉玺有归”。
而五阿哥的封号“和”,多为附和、追随之意,更像是在告诫五阿哥,要好好辅佐四阿哥,不要有非分之想。
乾西二所自然水涨船高,就拿曹青去内务府定制屏风一事来说,原本内务府的回话是十日之后完工,可圣旨下来的第二日,内务府就把屏风送过来了,而且比起曹青拿过去的图纸更加精美华丽,落月有些忐忑,这算是收受贿赂不?
她盘算着要不要和福晋禀报此事,却被秋诗阻止了,“小主,既然屏风能被送过来,想必福晋早就知晓了,您何必自找麻烦。”
落月初时不明,不过细想之后也明白了秋诗的意思,这应该算是宫里的生存之道吧,若她大惊小怪,反而格格不入。
根据曹青的情报,从四福晋升级为亲王福晋之后,福晋收礼都快收到手软了,其他格格也受了不少孝敬,落月这才微微松口气,不过她还是吩咐众人,嘴和手都把严实点,千万别被人抓了把柄。
乾西二所喜气洋洋,从上到下都红光满面,落月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写信给阿玛翁果图,又在书信里塞了些银票,让他趁着如今的势头,给哥哥们谋个前程,总不好一辈子做杂事,但要做得隐蔽些,省得惹了宝亲王厌烦。
到了永璜搬院当日,落月的眼圈从一大早便红红的,几十个箱笼已经打包齐整,秋画和秋诗仔细核对着账目,生怕有什么错漏。
落月把自己新做的荷包系在永璜腰间,她不善针线,荷包是她花了数日一针一线缝制的,其间手指头被扎破数次,荷包里头还放了一枚温润的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