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生产的第二日,宝亲王的书信送到,言道过几日就会回京,这个消息犹如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懒散了两个月的格格们也重新来了精神。
格格们自然没有给王爷送书信的资格,只能通过福晋偶尔透露的消息和宫里的传言推断王爷的近况,这回王爷的差事似乎办得不错,皇上还着意嘉奖过两回,如此一来她们心里也算有了底。
落月抓紧最后可以弹琵琶的时间,狠狠过了一把瘾,等宝亲王回来她又得回到鹌鹑的状态,要是他能经常出差就好了。
不过后院估计除了落月,旁人都早盼着宝亲王回来,宝亲王得先去向皇上述职,格格们倒是先见到了随行的苏格格。
许是一路舟车劳顿,苏格格的身形有些消瘦,脸色倒很红润,想来和宝亲王相处得不错,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十分扎眼,很乖觉地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到了正院先给福晋行了个大礼。
瞧着苏格格平坦的肚子和麻利的动作,高侧福晋和金格格都松了口气,看来苏格格尚未有孕,若是苏格格挺着大肚子回来,估计她们就真的要着急了。
落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的神色,最后把视线落在高侧福晋身上,暗自挑挑眉,这回高侧福晋被解了禁足之后明显沉稳多了,见到落月只是冷冷地看一眼,便安生坐在位置上,对福晋的回话也愈发恭敬客气,着实有不少变化。
她和高侧福晋身后的嬷嬷冷不丁对上视线,两人同时低头敛眉,落月心中了然,这回因着高侧福晋被超拔,相应的规制自然都随之提升,高家借着要给她调养身子的由头送了两位嬷嬷进来,刚才和落月对视的这位嬷嬷姓李,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瞧来这位李嬷嬷倒是不简单,竟然能劝得动高侧福晋,不过这对落月来讲确实是好事,以后总算不用时时应对言语奚落。
晚上福晋在正院开了席,他们夫妇再加上三个孩子一道,算是吃顿团圆饭,永璜和永琏都是刚刚下学回来,二格格一见两位哥哥就立马迎上去,等落座的时候,永璜轻轻松松把二格格抱到椅子上,宝亲王这才猛然发觉,七岁的永璜竟然快到他胸口了,而一旁永琏的个头堪堪到永璜的胸口。
落月的身高是格格中的佼佼者,永璜的身形遗传了落月,再加上相对科学的饮食习惯,个子自然比同龄的孩子高不少,在尚书房练习布库的时候,永璜一直是佼佼者。
不知怎的,宝亲王的心头涌上一种危机感,皇家父子之情比普通人家可要复杂得多,既怕孩子长不大,又怕孩子长得太快,实在太拧巴了。
思及此处,他望向永璜的眼神也冷了几分,转头对着福晋道,“这回我带了些荔枝回来,给皇阿玛、额娘、五弟六弟处都送些,再给咱们府分一分,也算是尝尝鲜。”
永璜心中了然,以往阿玛压根不会理会这些事,看来这回分荔枝就和上回分水银镜一般,八成是要警告他们母子一定要谨守本分,他的左手紧紧抓住衣角,片刻后又变成了原先那个温和的长兄。
最后荔枝的分配结果也证实了他的猜想,永琏分得六个,他和福晋、二格格都各自分到四个,高侧福晋分到两个,剩下的格格们除了落月之外都各自分到一个,而忽略落月的理由是“身子虚弱,不宜食用”。
永璜转头让曹青把四个荔枝都悄悄送到了冬栖院,待屋里只有他自己一人,也再不掩饰眼中的恨意,他自知嫡庶有别,可他们母子难道就活该被这么糟践吗。
落月早就在心里暗骂宝亲王一百遍,听着曹青转述永璜的话,眉头轻轻皱起,她自己倒无所谓,早就习惯了坐冷板凳,可她就是担心永璜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毕竟想要活得长久,保持心情畅快是必须的。
“得辛苦你再跑一趟,回去和永璜说,让他有空回来瞧瞧我,我有话和他说。”
落月最后还是决定给永璜做个心理疏导,宝亲王实在太狠心,丝毫不顾念父子之情,要她是永璜,估计也会心生怨恨。
还没等他们母子再见,乾西二所又出了事,高侧福晋随福晋到宫中赴宴,途经御花园时不小心踩空,跌进了一旁的池塘里,幸好守在池塘附近的婆子反应快,及时把高侧福晋救了上来。
高侧福晋的身体倒没什么问题,脸颊却被树枝划伤,被紧急抬回了乾西二所。
高侧福晋哭得梨花带雨,她的容貌若是有损,以后的路也就到头了,即便是为了皇家脸面,那她以后怕是连院子都走不出,这可怎么办才好。
太医已经过来诊治过,福晋还专门请了太医院院正过来,可即便是院正,也没有把握保证她脸上不会留疤,她满心颓废,扑在榻上呜呜哭泣。
守在外头的福晋听到里面的动静也忍不住叹口气,这事到底不大光彩,就连熹贵妃娘娘也说此事不宜张扬,最后也只罚了牵涉的宫人半年月例,如今高氏脸上的伤到底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
同为女子,她自然能理解高氏的痛苦,这回高氏算是吃了个哑巴亏,真正让她发愁的是,要怎么和王爷交代。
高侧福晋的院子距离冬栖院不远,落月听到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随后便是一阵尖锐的叫喊,赶忙让孙凉去查看情况,这才知道原来是高侧福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