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近日忙着商号的事,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尚书房,每日也只在尚书房点卯,回去就一头扎进账簿,一直忙碌到掌灯时分才停下。
秋画已经将晚膳摆好,曹青伺候着永璜洗漱,永璜瞧他这两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他身体不适,便让他自去休息,不必为自己布菜。
曹青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咬牙凑到永璜耳边,将秘密立储之事与永璜说了,其实这事也不难打听,总理事务王大臣和九卿都在场,再加上近日富察家宾客盈门,只需稍作留意便能知晓。
永璜看着一旁惴惴的曹青,摆摆手让他退下,“这么点事,就把你愁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好,去歇着吧,我心里有数。”
待曹青走后,永璜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良久之后才轻笑一声,“皇阿玛未免太过自傲,此番二弟怕是命不久矣。”
终于熬过了炎热的夏季,每年秋冬季节马匹肥壮,最宜狩猎,圣祖曾言,“冬月行大围,腊底行年围,春夏则看马之肥瘠,酌量行围。”但因如今尚在先帝孝期,不宜铺张浪费,皇上便宣布于中秋前至南苑围猎。
南苑位于永定门外二十里,方一百六十里,周围缭以垣墙,专供皇家行围射猎及校阅士卒。
因着算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围猎,各处俱是不敢轻忽,而本次围猎总管防御的正是傅清和傅恒兄弟。
永璜和永琏已经在尚书房学过骑射,也在本次围猎人员名单里,届时他们的哈哈珠子也会陪同前往,除此之外傅清还为两位皇子各配备了四名侍卫,寸步不离地保护他们的安全。
定下围猎时间之后,秋画便开始准备行李,这回永璜需要在外过夜,一应物件都得准备齐全,落月又送来了亲手绣的马鞍垫,柔软的皮质包裹着松软的棉花,也能减少些骑马时的颠簸。
这回色布腾巴勒珠尔也被皇上点了名,一同去参加围猎,他早早与永璜约好,到时候要和永璜一决高下,痛痛快快地赛场马。
到出发当日,永璜和永琏骑着高头大马并排而立,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两位皇子身上,永琏气质文雅,与身后的傅恒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因着身量瘦弱,吃力地拉着缰绳。
而另一旁的永璜身着墨色骑装,腰背挺直,只用一只手便可轻松驾驭马匹,比起长相更吸引人的是眉眼间的桀骜之气,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与往日温和的模样截然不同。
不多时傅清和一众御前侍卫护卫着皇上自太和门而出,皇上已经换上了明黄色的骑装,围猎的队伍齐齐行礼,山呼万岁,永璜的心猛地跳动起来,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悸动,随着围猎的队伍缓慢向前。
他们一共要在南苑待两天一夜,第一日到达南苑,稍事休整之后,第二日一早便正式开始围猎,并于当日返回,围猎的队伍浩浩荡荡,不过几十里路程足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南苑早就准备好了数个营帐,永璜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色布腾巴勒珠尔拉着去跑马。
说起来这还是永璜第一次离开紫禁城,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心胸前所未有的开阔,难怪额娘总爱念叨,外头天高海阔,永璜幼时还不理解,紫禁城是天下最尊贵富庶之地,天底下怎会有比紫禁城更好的地方。
可等他开始组建商号,从一封封书信和图纸中见识到天南海北,才知道自己原先的想法有多浅薄。
“我听说圣祖的二阿哥初次狩猎,就射死了一只老虎,明日咱们俩合力,最起码也得多射杀几只猛兽,要不实在拿不出手。”
因着先帝夙兴夜寐,鲜少围猎,无论是今上还是和亲王也都没什么围猎的经验,如今在尚书房广为流传的还是圣祖时几位皇子的记录,据说大阿哥和二阿哥在初次围猎时就都射杀了老虎,听武学师傅讲起此事,小阿哥们俱是连连惊呼。
不过永璜总觉得应当是猎场官员的功劳,老虎可是百兽之王,即便再天资出众勇武过人的小阿哥,对上老虎也没什么胜算,八成是那老虎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再加上被圈养的时间长了早没了野性,才会死在小阿哥的箭下,对于这些老虎来说,应当也算解脱了吧。
有了前辈的经验,猎场官员操作起来自然驾轻就熟,估计明日无论是皇上还是永琏应当都会有老虎进账。
两人从营帐出发,身旁还跟着几个护卫,一路往南奔去,其间途经一片小树林,色布腾巴勒珠尔本想进去瞧瞧,却被永璜拉住了。
“你忘了师傅的话,别随便往树林里走,咱们今日可没带什么趁手的武器,要是出了事,谁也救不了咱们。”
色布腾巴勒珠尔轻瞥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也太小心了些,随行这么多侍卫,难道还有人光明正大对咱们下手不成。
“好好好,都听你的,咱们去赛马吧,今日必须得分出个胜负来。”
色布腾巴勒珠尔虽然久在京城,骨子里桀骜求胜的性子却始终没有变过,凡事非得分出个胜负来,其实永璜很多时候都觉得他的想法有些幼稚,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非黑即白,既有可能双赢,也有可能两败俱伤,不过永璜却很欣赏他的潇洒爽快,时日长了,两人相处得倒是越来越融洽。
两人同时扬起马鞭,伴随着飞扬的尘土,渐渐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