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京城实在热得很,进了六月以来滴雨未下,一边是各地陆续上奏因着暑热受灾的情况,一边是木兰围场的盛景传回京城,权爵贵胄和普通百姓简直生活在两个世界。
就连尚书房都停了武学课,饶是这般,还是有几位小阿哥中了暑热,内务府紧急从京郊的冰库调冰过来,东西六宫、阿哥所、尚书房的用冰份例都添了一倍。
谦安堂人不多,落月又出银子从内务府定了些绿豆、竹夫人之类的消暑工具,谦安堂众人倒没什么事,听多喜说起,他两个兄弟所在的御花园情况不大好,落月干脆又从小金库里取了些银钱,让孙凉和多喜再定些消暑的工具给御花园的宫人送过去,若是直接给银钱,怕是要被大管事直接吞了。
多喜的两个弟弟还专程来谢过恩,他们两个如今已经算是御花园的小管事,日子也比以前好过了许多。
永璜下学回到阿哥所,听曹青提起此事,嘴角微微翘起,额娘心肠实在太软,宫里哪个奴才不是这般过来的,若能熬过来,日后便有出头之日,可若是熬不过来,也只能说是命数。
秋画让小丫头端上冰镇过的水果,天气一热,水果也更甜些,京中的水果供不应求,就连茶楼都上新了冰镇后的茶饮,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永璜用银筷夹起一块甜瓜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思考着商号传回来的消息,各地的旱灾比官员们的奏章上写的可严重得多,百姓连基本的喝水都成了问题,若再不下雨,影响到秋收,后续便会有更严重的连锁反应。
他已经紧急命各分号开始囤粮,价格贵些也无妨,等旱灾真的严重起来,怕是粮价还会再翻上几番,手里头有粮食,哪怕现在用不上,心里也更踏实些。
只是如今朝臣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秋狝上,怕是没有心思管普通老百姓的死活,若有贪官趁机敛财,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
“主子,侧福晋送了冬瓜老鸭汤过来,主子可要尝尝?”
秋画小心地掀开帘子,生怕打扰到永璜思考,永璜想起前两日傅清的书信,冲秋画点点头道,“放这儿吧,告诉富察氏,我稍晚些去她那里。”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把后院的账册和钥匙给富察氏送过去,阿哈觉罗氏和董氏伺候时日不短了,过几日便给她们抬了格格,这事就交给富察氏来做。”
秋画应声退下,直接转身去了库房收拾东西,看来主子这算是初步认可了侧福晋,才会把这等笼络人心之事交给侧福晋,若侧福晋是个聪明的,便要知道如何拿捏其中分寸。
送走秋画,富察氏身边的两位嬷嬷都面露喜色,也不枉自家姑娘做小伏低,用心侍候,有了大阿哥的认可,姑娘也算是有了根基。
富察氏却没两位嬷嬷这般乐观,两位侍妾抬格格是早晚的事,又怎会念她的好,大阿哥只让秋画姑姑将账册和钥匙给她,可关键的人手都还在秋画姑姑手中,想把事情做好无非银钱和人手两项,没有人手,她只会处处掣肘,大阿哥果然思虑得周全。
幸好秋画姑姑是个懂规矩知分寸的,从不倚老卖老,对她也很恭敬,要不然后院的宫人怎会听她的差遣。
等两位嬷嬷想明白大阿哥的用意,不免有些担忧,“咱们可要往谦安堂多去几回,奴婢瞧着哲妃娘娘倒是颇喜欢咱们姑娘。”
富察氏摆摆手,“不可,大阿哥极孝顺,若知道我是因着此事劳烦哲妃娘娘,只会适得其反,况且哲妃娘娘那样的明白人,怎会掺和大阿哥后院的事,既然大阿哥要我管后院,那我就好好管,别总想些旁的。”
到七月,暑热影响的范围逐渐扩大,就连向来凉爽的木兰围场也比往年热了几分,受到影响的皇室宗亲终于开始重视起来。
皇上命留在京城的和亲王负责此事,户部和工部协助,户部和工部最知道和亲王的性子,收到批复之后不敢耽搁,几位尚书立刻去寻和亲王商量对策。
弘昼也没想到这活会落到自己手里,毕竟还有几位军机大臣在京,怎的突然间点了他的名字,只能硬着头皮与几位尚书共同商议。
皇后娘娘响应皇上的举措削减用度,朝臣们也纷纷行动起来,减菜的减菜,烧香的烧香,一时间,京中纸钱和香烛的消耗量激增,至于节省下来的银钱去了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永璜忙得不可开交,尚书房的功课倒是小事,他早到了能入朝参政的年纪,该学的东西早就学完了,不该学的先生又不会教,只能一日一日在尚书房耗着。
月初的时候,永璜开设了第一家书斋,和旁的书斋不同,经义典籍不是重点,招牌反而是不入流的话本,只是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才把经义典籍放在明面上,只要一上二楼,就会发现琳琅满目的话本。
因着京城书斋的价格有相对明确的标准,若定得太低难免会引来其他书斋的为难,永璜便把主意打到了赠品上,价格与旁的书斋没什么差别,只是购买话本会有许多赠品,大多是笔墨纸砚,有时赠品的价格甚至会超过话本本身的价格,不出半个月,书斋的名头就被打响了,话本销量直接跃居京城书斋前三名。
当然有不少人想知道书斋的来头,查来查去却只查到仿佛是晋商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