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为女儿婚事烦扰的不只是伊拉里氏,还有弘昼,大格格一日日长大,马上就到能被赐婚的年纪,弘昼更是胆战心惊,生怕被突然赐婚,皇命难违,到时难道他还能抗旨不成。
得知皇上又带着太后到了圆明园,弘昼就起了心思,可可僧格出生之后,永璜给弘昼传了消息,示意他时机已经成熟,弘昼当日就上了折子,死皮赖脸地住进了圆明园。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加合理,弘昼还以一万两白银的价格请到了弘曕,当然这些白银最后还是永璜垫付了,虽然花的不是他的钱,弘昼依旧气得牙根痒痒,六弟也太视财如命了些,竟连侄子的钱都拿。
对此弘曕表示,我自小长在圆明园,都没见过兄弟几回,不过既然永璜这般上道,他也不介意跑一趟,反正他如今还未入朝当差,住在王府还是圆明园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皇上知道弘昼定然是有事求他,为了抓住主动权,弘昼住进去第二日便将弘昼叫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见却让弘昼大为吃惊,皇上的面色怎的这般憔悴,明明对外称病的是太后,可他怎么觉得真正病了的是皇上。
“说吧,又有何事求朕,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拉上弘曕,你也不怕被人说嘴。”
弘昼笑得谄媚,“哪能哪能,皇上英明,臣弟这点心思,果然瞒不过皇上,臣弟这回是为了府上大格格的婚事来的。”
皇上挑了挑眉,这倒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你府上的大格格,朕怎么记得才十二,和敬都十五了,朕都不着急,还想多留两年,你着什么急?”
弘昼苦笑两声,“臣弟这么多年,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可大格格从小身子孱弱,一直离不开汤药,幸得皇上怜惜,准许臣弟外出寻药,这才保得大格格至今,臣弟是想求着皇上先赐了婚,晚几年再嫁出去,就当是给大格格冲冲喜。”
大格格孱弱这事皇上自然知晓,当初皇上想召大格格进宫也是因着此事耽搁下来。
“朕原先还打算为大格格寻门好亲事,也给你再多添几分荣宠,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弘昼的态度愈发恭敬,“几位太医曾坦言,以大格格的身子,只怕以后生育艰难,若是嫁到旁人家,难免会受公婆妯娌的气,臣弟想把大格格嫁回福晋的母家吴扎库氏,总不至于被人欺辱了去。”
吴扎库氏是满洲镶红旗,祖先洪尼雅喀曾率领家族四十人投奔努尔哈赤,后被封为授骑都尉,到如今已然不如以前,和亲王福晋的阿玛不过是副都统,以大格格的出身,匹配吴扎库氏的子侄绰绰有余。
皇上将此事翻来覆去思索了几遍,又想起和敬的婚事,最终还是点了头,左右只是个孱弱的格格,若真送去蒙古,怕是没两年就要一命呜呼,还要再寻新的贵女嫁过去,不如成全了弘昼。
“你倒是一片慈父之心,罢了,朕就依了你,等和敬的婚事定下,朕便给大格格赐婚。”
弘昼面露喜色,高兴地直接跪在地上咣咣给皇上磕了三个响头,倒让皇上哭笑不得,弘昼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倦色,又说完一箩筐好话,乖觉地躬身告退。
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弘昼快步冲回住处,与福晋分享好消息,福晋直接喜极而泣,“赶明儿我得亲去哲妃娘娘那里,谢过哲妃娘娘和大阿哥的恩德,阿玛和兄长都是极良善的,以后女儿便都是好日子了。”
弘昼小心地扶着她坐下,这么多年福晋接连生育,身子也大不如前,“永璜已经事先说过,让咱们别这般客气,你专心养好身子才是,等生完这胎,以后咱们也不生了。”
这个时代讲究多子多福,他们夫妻感情很好,福晋已经生育了五子一女,福晋这回有孕之后,荀太医特意提醒过,生育极耗费心血,若再生育只怕会影响寿数。
这话是荀太医单独同弘昼说的,弘昼当即被吓了一跳,想起福晋这两年的确不如原先康健,这才打定主意,以后再不与福晋同房,左右他们的感情也不只是停留在同房和生育上,什么都比不上福晋的身子重要。
如今永璜风头正盛,可可僧格洗三礼和满月宴都办得很是热闹,就连久未露面的皇考裕贵妃都给小格格送来许多适合女孩的玩具,东西被送到正院,伊拉里氏有些忐忑。
“收下吧,宫里已经多年没有小格格降生,长辈们都不免欢喜。”
得了永璜的回话,伊拉里氏这才让嬷嬷将东西造册入库,又翻出账目细细核计,打算等裕贵妃生辰时也送份厚礼过去。
等东二所热闹的氛围散去,永璜再度恢复了在户部的忙碌生活,皇上与几位军机大臣商议过,决定要普免全国钱粮,以示恩泽。
永璜一早便得了消息,自鄂尔泰逝世后,讷亲成为首席军机大臣,讷亲兼任户部尚书,永璜的消息自然更灵通。
此事关系重大,稍有错漏便可能会招致骂名,户部上上下下俱是慎之又慎,大皇子坐镇户部,以这位爷的性格,若真出了差错,那可不是小事。
不过也有不少实干派的官吏暗暗欣喜,大皇子虽做事较真了些,也不太好说话,却赏罚分明,只要好好做事,便能受到提拔,这对许多家世不显的官员来讲简直是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