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韩侂胄回答。
“你且起来回话吧。”沉默了一会儿,李凤娘望着韩侂胄道,“你那侄女倒是不如你伶牙俐齿。”
闻言,韩侂胄的胆子又大了起来,道:“启禀太上皇后,微臣也是个实诚人。”
李凤娘没有接茬,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你说得倒也对,这官家既然是自家儿子做了,没有不传玉玺的道理。”
她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心里还是在想,这官家不管是让夫君做还是儿子做,又有何不同?再说这个儿子自小便被她严厉教导,万事不敢不从,换他做新皇,自己依然是太上皇后,还能让她在朝中的权力长久一些。这玉玺不管在谁手里,终究还是得听她的。
“太后娘娘圣明。”韩侂胄躬身垂首。
李凤娘走到赵惇的榻前,开口道:“既然做官家的是自家的儿子,玉玺就传给他也无妨!”说完,她不等赵惇应答,便径直从赵惇手里拽出玉玺递于赵扩。
韩侂胄见状急忙抢前一步,从李凤娘手中将玉玺接过,又拉着赵扩道:“还不快谢过太后娘娘。”
赵扩这才开口道谢。从福宁殿里出来,赵扩全身仿佛水淋过一样,龙袍全部被汗水湿透。
韩侂胄手捧玉玺,也流了一身冷汗。
福宁宫领班太监及一班内侍这才得知赵扩真当了官家,一个个忙立在殿门前仿佛失了魂儿一般,全然没有了此前趾高气扬的气势。
赵扩拿到玉玺,皇城内外大臣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了。自此,登基一事总算落下了。
登基之后,作为官家的身份,赵扩再去重华宫可就不一样了,此时,重华宫改名为慈福宫,以表赵扩对圣人太皇太后的感念之情。赵扩命人又花重金重新修整了一番,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只是名称又换了,宫殿更显富丽了。
依次前往福宁殿、德寿宫请安后,下一趟就是慈福宫。赵扩在宫门外便下了龙撵,仔细整理着龙袍,尽量显得精神一些。
一旁有眼尖的小太监也赶忙上前帮着打理。
迈步入了慈福宫,赵扩先往后殿去,向圣人太皇太后请安,俩人聊了几句后,圣人太皇太后便以午后小憩为由回寝殿了,实际上是她心里清楚,赵扩来此多半是找桂枝的。
圣人太皇太后回了寝殿,赵扩打发一应跟班的太监、宫女留在小西湖等待,而他则是直奔桂枝的院子去。
院内,桂枝正在绘图,如今她总算可以安下心来作画了,心里轻松愉悦了,画出来的事物也有神。
赵扩身着龙袍,负手站在院外,倒是有几分偷偷观察的意思。
见桂枝沉心醉于作画,他终是忍不住地轻轻一咳,“咳咳……”
听到了声音,桂枝回首观瞧,发现是赵扩后赶忙起身。
“殿……哦不!奴婢见过官家。”
闻言,赵扩有些不满,“怎显得更生疏了?”
桂枝嫣然一笑,回道:“殿下如今是官家了,我一宫婢怎敢不尊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朕特意遣走了旁人,就是不想让你这般!”赵扩轻叹一声,稍后他又突然道:“朕不太明白,为何那时你提醒我要处处顺着韩侂胄行事?这人粗糙得很,当日在殿前的一幕,你没瞧见,他敢那般与我太上皇、太皇太后不敬……朕当时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桂枝闻言轻声一笑道:“让官家在太皇太后面前装了数月的好皇子,处处应奉着说话做事,不就是为了今时今日吗?若官家您表现得太过主动,以太皇太后的性子,不免猜忌,而韩侂胄是韩皇后的叔父,多少沾亲带故,说话直率也因其是武官,自然
不会让人多想了。”
赵扩若有所思,“枝枝真冰雪聪明!”
“官家莫开玩笑了,正值酷暑何来冰雪?”桂枝说完,将身后画卷拿了起来,“这幅画本想送您,只是当下官家富有天下江山,怕也难瞧上眼了。”
她话音刚落,赵扩便是一把接过画,摊开一瞧,真乃是篱笆园半山坡,也就是二人下赌约的那一日所见之景。
“朕当然要了,不仅如此,你先前答应朕的可还作数?”赵扩问到了正题上。
桂枝倒也没有那么着急,主要是她心里还未真的做出决定,一时沉默不知所言,片刻后这才道:“官家刚继位不久,百业待兴,朝中政事积攒诸多需要处理,儿女情长且可从长计议,现如今应主心于朝政才是,待天下重现‘乾淳’盛世,千里江山,再提此事不迟……”
赵扩想了想,桂枝说的也对,若是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儿不是重理朝纲而是先扩充后宫,引人口舌,台谏官又要参上一笔。
“那好,待朕将近期政务处理完!”
桂枝微微颔首,表面看起来是答应了,但她比谁都清楚,只要赵汝愚在一天,她就不可能入后宫。
之所以留着韩侂胄,是因为他二人可以在前朝相互掣肘,借机打压赵汝愚的势力。
而桂枝也只剩下最后一个仇没报,那就是当年心碎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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