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着利落英气的马尾,银白色长袍,器宇轩昂。
陈元覆打量着他,眸中带着淡淡的嫌弃之色,“怎么脏成这样?”
“洗洗就干净了,这小子长得还不错呢。”
男人捏着他的脸,他像案板上的肉似的被展示着。
“行了行了,带回去再说吧。”陈元覆摆摆手,道,“我再说一遍,我要完全清白的孩子,那些背负着国仇家恨的,父母健在的,心思野的……凡是有隐患的,我通通不要。”
“您放心,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大街上讨饭的,是咱把他们带来,给了个遮风挡雨的地界,能让他们吃上饱饭,都听话着呢。”
陈元覆轻哼一声,似是对他的话有几分鄙夷。
他朝着江随山点点头,“那把他也一并带着吧,银子稍后会送来。”
男人嘿嘿一笑,抓着江随山的胳膊摇晃:“陈老爷,这孩子可要比普通的孩子贵些。”
“我知道。”陈元覆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随山,盯着他灰蒙蒙的没有生气的眼眸,“自然少不了你的。”
“那就多谢陈老爷。”
整场交易,没人问过江随山的意思,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物件,给钱交货,然后被塞进一辆拥挤的马车。
车厢里有好几个像他一样的孩子,血污糊脸,看不出男女,但都是陌生的人,也都像他一样了无生机,连来了新人也不会抬头张望。
江随山再次缩在角落,已然接受了现实,心如死灰,车身摇晃,载着他通向另一个炼狱。
*
找到合适的孩子,用了陈元覆一个月的时间。
再过一个月便是陈映澄的六岁生辰,他要将这些孩子养好,送给他的女儿作为礼物。
因为嫌弃那里的人粗鲁,陈元覆也没让他们把孩子洗干净,一路车马劳顿,打开车厢时里面臭气熏天,他招来几个下人,将马车上的十三个孩子分好性别,分别交给不同的侍女带去沐浴。
他大儿子陈正拓赶来,看到这些满身血污的孩子,掩住口鼻:“你就要把这些东西送给澄澄?”
“你什么你?我是你老子,没大没小!”
陈元覆在他背上拍了一把,指着这群人道:“这都是我仔细挑出来的,根骨资质都不错,等他们都养好了伤,你和瑜儿仔细瞧瞧,挑一两个去照顾澄澄,其他的你们带着修炼。”
陈正拓的目光在这群脏娃娃身上扫过一圈,仍是嫌恶:“澄澄本就胆小,这些人各个跟地里爬出来的一样,再把她吓着,到时候娘可饶不了你。”
“所以我说要先让他们把伤养好!”
陈正拓出生时陈元覆不过二十出头,风华正茂也年轻气盛,对他和沈婧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掏心掏肺地宠着,但毕竟初为人父,多有不足,从小陈正拓便常与他怄气,现在每每与陈正拓说话,陈元覆都受一肚子气。
陈元覆做了个深呼吸,招手示意下人将孩子们带走,打眼看到队伍末尾的江随山,伸手将他拽到陈正拓面前。
江随山像被拎出族群的鸡崽,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陈正拓今年十七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模样随他父亲,气质却像他母亲,冷冰冰的,细眼一眯,看起来杀气十足。
陈元覆:“这孩子,听说是个炉鼎体质,你且仔细着,将来万一有用处……”
话没说完,便被他好大儿厉声打断,“这种东西怎么配和我妹妹一起!”
陈元覆被他骤然提高的嗓音吓得一颤,终是忍不住一脚踹在他右膝,“再打断你老子讲话,我就把你逐出家门!”
陈正拓吃痛弯腰,悻悻道:“儿子错了,父亲息怒。”
陈元覆将江随山推到他面前,“你,带他去洗洗!以后就把他安置在你和正澈院里。”
“本来和陈正澈那个烦人的家伙在一个院里便够恼的了,再加上一个脏东西……”
陈正拓小声念叨着,被陈元覆一个眼刀杀得闭上嘴,食指和拇指在江随山身上晃来晃去,找到一处没那么脏的地方捏着,提溜着他往院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