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甘家人看不清楚,围墙上的周朗和叶舟却看得清清楚楚。
阻止的人是那三辆车的司机。
但是他们只有三个人,他们对面的人却有三十几个人,把胡同堵得水泄不通。
至于那个被周朗安排去叫人的,非常聪明地躲在人群后面,并不冒头。
别看叶舟嘴巴厉害,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随时可能失控的场面。
她压低声音跟周朗说:“怎么来了那么多人啊?”
其实那人说要去录像厅叫人的时候,周朗就预料到了会来很多人。
他说:“下乡青年陆续返城,城里能提供的工作岗位有限,闲散人员很多,录像厅就是这些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叶舟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周朗:“周朗,你懂的好多啊。”
周朗:……
叶舟又踮起脚尖,想看看甘家院内的情况。
可惜,高度有限,看不到。
甘家。
甘家三兄弟个个脸色惨白地看向他们的父亲。
“爸,怎么办?”
“外面有好多小混混。”
“他们不会真的抢吧?”
甘老爷子的身体微微发抖,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他之所以选择晚上把东西运出去,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
现在这些混混堵进来,他还怎么悄无声息?
他又气又怒地瞪着他的儿子们,“现在想听我的话了?!刚才我的话你们怎么不听,如果不是你们浪费时间,东西早就搬出去了!”
兄弟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时,扒在门缝看外面情况的甘家孙子,看到那些平时他们不屑于多给一个眼神的混子,这会儿竟然要强行打开他们家的车,再也没办法淡定。
几个人都冲出去。
“你们他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谁家的东西你们也敢抢!”
“都他妈给我滚!”
甘家少爷耍威风,至少一个月前还是非常管用的。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用,还激发起了混混们的怒意。
都是爹妈生的,凭什么眼前这些公子哥吃香喝辣,养得细皮嫩肉。
他们却要上山下乡,吃了那么多苦,回到城里没工作,家里连张多余的床都没有,只能打地铺。
面对甘家少爷们汹涌的怒意,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惧怕。
“谁家的东西?反正也不是你们家的!”
“就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大半夜偷偷把东西弄出去是为什么?”
“因为这些东西也是你们家偷别人的。”
“怎么,因为你们爷爷、你们爸爸有点官职,偷别人的东西就不叫偷啦?”
“跟他们废什么话呀?赶紧拿东西走人。”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再加上甘家这些少爷们以前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哪里忍得住,拳头挥了起来。
胡同的巷子,变成了刚才这些人在录像厅里看的港片里混战的巷子。
“我艹!”
“弄死他!”
“踹死你!”
“……”
第一次看打群架的叶舟,饶有兴致地点评说:“甘家这几个人,长得牛高马大的,结果却是当沙包的份。他们家没人当兵吗?”
周朗轻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们家富养的孙子,吃不了三个月新兵连的苦。”
周朗说完没多久,就看到吃不了苦的孙子们,抱头鼠窜。
一个个纷纷跑回家里。
“爸,快报警!报警抓这些混混!”
外面的人,把目光瞄准了关上车门的车里。
只要拿走一件东西,接下来一年的生计应该都不愁了。
有人从墙根上捡起砖头,准备砸车窗。
围墙上的周朗把食指和拇指环成圈,塞到嘴边里,吹出一个哨声。
人群最末端的那个内应,接收到信号后,立刻说:“好像是警察来了!”
拿砖头的人,把已经扬起的手,放了下来。
“兄弟们,咱们是来捡漏的,不是来抢劫的。甘家人那么黑心肝,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他们污蔑,咱们可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啊!
他们不是转移见不得光的家产吗?
咱们应该在这里当个见证,等警察来了,让公家给咱们一个立功的机会。
立了功,街道办那些孙子,还能不给咱们安排工作。”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那些本来想动手抢的人,都暂时歇了心思。
不过还是有人说:“说得容易,立功哪那么容易!还不如把东西拿到手的实在。”
“立功确实比违法难,你信不信,你手里的砖头要是砸下去,甘家人就会拿你杀鸡儆猴。”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立功?”
“当然是让甘家神偷没办法转移赃款!咱们赶紧辨认一下,甘家人到底把什么东西据为己有了。”
说完,那个人就扒在车窗玻璃上。
“嚯!这里有一个花瓶,不会是传说中的青花瓷吧?我听古玩大街那边的人说,老外可喜欢这东西了。买一个,得花好几万的外汇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