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南侧渡口。
“芳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
“贼小子,死到临头,还有如此闲情雅致。”
段誉显然将鸠摩智气得不轻,高僧的定力此时一丝都瞧不见。
从大理到江南,段誉心知自己获救的机会越来越小。怕死是人之常情,做不到视死如归,又无力逃跑,只能任凭摆布。
不过临近姑苏,心中的恐惧反而减轻不少。
既然死期将至,不如洒脱些,段誉这几天彻底放开了天性,几乎算是任性妄为。
路上碰见小摊,吃的喝的,拿了就走,将鸠摩智当成了钱袋子。
这般作为,算是破罐破摔,用后世话说就是摆烂。
吃喝入口,又不能吐出来放回去,西域高僧的身份也使得鸠摩智不能辩解,与小商贩为难,只能付钱。
这时到了渡口,看段誉竟还有念诗的心情,鸠摩智怨念更重。
段誉被鸠摩智打断,讽刺道:“大师,佛家有言,色身无常,无常即苦。天下无不死之人的,你大不了多活几年,又有何分别。”
多日同行,鸠摩智对这小子的嘴上功夫已领教颇多,干脆不予理会,对着在渡口闲坐的船夫问话。
“船家,可知燕子坞所在?请你送我二人过去,需要多少银钱?”
燕子坞在孤岛之上,地处在太湖深处,慕容氏出入都是用自家的船,和渡口上讨生活的人并无往来,虽算不上隐秘,但船夫一介普通人哪里知晓。
“佛爷,小的没听过这个地方,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好。多少银钱,要看得走多远,是三九水路还是四九水路?”
近处船夫熟悉的很,根本没听过有什么燕子坞,至少也是三九水路。船夫心里盘算着,赔笑道。
鸠摩智听的一脸懵,他是西域人,哪懂得这些行话,“何谓三九四九水路,贫僧闻所未闻。”
还没等船夫回话,不远处传来女声询问,“这位大师,你要去燕子坞啊?”
鸠摩智听闻问话,惊喜莫名。
几日来走过三四个渡口,也问了许多人,却无人知晓燕子坞所在,这时有人问话,自然知道该怎么前往,都忘了和船夫施礼,连忙拉着段誉走到近前。
“不错,贫僧正是要去往燕子坞。小姑娘,可否指点迷津。”
这姑娘正是早就等在此地的阿朱了。
慕容家在江南是地头蛇,想要找两个人,不能说易如反掌,也没有多难。
知道鸠摩智所走的路线以后,阿朱早就在此等候,周围的几个渡口,也安排了人手盯着。
“大师怎么称呼?”阿朱站在船头,仰着俏脸询问道,“燕子坞外人难知,不知大师是从何处听来的?”
鸠摩智双掌合十,施个佛礼,“贫僧鸠摩智,来自吐蕃,乃是慕容先生的故交,特来故友坟前祭拜,并希望可以有幸目睹慕容公子的风采。”
“原来是吐蕃高僧,有礼了。”回了礼,阿朱言道,“大师既然是慕容老爷的朋友,就请上船吧。不过燕子坞少有招待外人,还请大师先随我到听香水榭喝杯茶,待我通传公子爷,再行招待贵客。”
“有劳姑娘了。”迈步上船,状似无意的问着,“不知姑娘是慕容府上何人?”
“大师不必多礼,我叫阿朱,只是服侍公子爷的侍婢。”
阿朱笑着回话,随手将拴在桩上的绳结解了,揺浆开船。
小船刚走,渡口上就有人放飞信鸽。
……
慕容复回到卧房。
一个下午,匆匆忙忙,闲下来却发现没办什么事。
悄悄坐在床边,将王语嫣的皓腕握在手中。
趁着王语嫣安睡,将真气渡过去为她驱寒,顺便把王语嫣睡前喝下的药力催发。
不一会儿,王语嫣额上就见微汗,睡梦中皱着的眉头也有了些许缓和。
“公子爷,”阿碧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压低声音说道,“渡口传来消息,鸠摩智带着段誉到了,此时已在阿朱姐姐船上,正往听香水榭。”
慕容复点点头,为王语嫣掖好被角,起身走出卧房。
“段正淳那边知道了么?”
阿碧回道,“还未曾通传。奴婢收到信鸽,就先来告知公子爷了。”
“也罢,暂时不必知会他了。鸠摩智一到,直接带来见我就是。”
坐在前厅喝茶等待。
没多久,鸠摩智便带着段誉到来。
“贫僧见过慕容公子。”
“大师不必多礼,请坐。”慕容复堆起笑容,将两人让进前厅,“在下不知大师到来,未曾远迎,还望勿怪。”
“慕容公子言重了,是贫僧来的唐突。”
客气完,慕容复问道:“敢问大师,造访寒舍有何见教?”
“慕容公子,”鸠摩智手持佛礼,面现愧色,言道,“慕容先生生前,是贫僧挚交。贫僧曾许下诺言,为慕容先生寻得六脉神剑剑谱一观。可惜事与愿违,还未成事,慕容先生便已故去。所以专程前来,希望能往慕容先生坟前祭拜,将六脉神剑剑谱于坟前火化,以慰先生在天之灵。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原来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