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役这件事冲淡了丰收的喜悦,大家一个个又唉声叹气起来。
“哎,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种出来的粮食要交税也就罢了,咋人还要服役咧,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你小声点,那些衙役还没走,小心他们把你抓到牢房里关起来。”
那人闭嘴了!
这样的场景在村里的各个角落都在上演,村长家也是,村长家没分家,所以说他家应该出个兵再出一个男人服傜役。
家里一共就三男人,个个都是顶梁柱,兵役是不可能去的,至于徭役嘛……田向文和田向武两个争的脸红脖子粗。
“我年轻,体力好,这次修河坝的事儿就让我去!你比我年纪大,你就好好在家里歇着!”田向文道。
田向武:“你这说的啥话,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好好在家帮方家收鸡蛋,我去!”
“不行,上次都是你去的,这次我去!”
“我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修河坝是多好的差事呢,可事实并非如此。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服一次傜役要去半条命。
去那里后男人都当牲口用,现在天气转凉,整个人要泡在冰凉的河水里,从早干到晚,除了吃饭不能停歇,吃也吃不到啥好的,每顿就一碗稀粥、一个窝窝头。
身体不好的能在中途直接嘎了。
好一点的,等服完傜役也要去掉半条命。
“哥,你别跟我争了!说了我去就我去!”
“你咋这么犟?以前咋没发现你还是个犟种呢!”
一旁抽旱烟的村长终于开口说话了:“都给老子闭嘴,又不是啥好差事,你俩都安心在屋里待着,我去!”
“那可不成!”
“爹,不行!”
屋里人都七嘴八舌的阻止,田氏忧心不已:“你是村长,是一村之长,你走了村子咋办?万一人家有个啥事儿,找都找不着你,反正你不能去!”
“娘说的对!”
家里的几个人都被难住了,按理说他们家里应该不缺钱才对,但是田向文前段时间刚说了门亲事,人家要六两银子的聘礼,除此之外,还得盖一间屋子,置办婚宴也得花银子。
银子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了,现在他们田家的手头是真的紧。
最后还是田氏拍板:“就这么决定了,傜役咱家也不去,大不了给银子。”
田向文还是有些小意见:“娘,反正地里的庄稼都收了,我待在家里也没啥事儿,你就让我去吧!”
田氏声音一沉:“老娘的话是耳旁风是吧?年前你就要办喜事,要忙的事儿不会少,就这么决定了。”
“可……”
田向武打断他:“都听娘的!”
村长家还算是好的,咬咬牙还是能拿出二两五钱,但有些家就没这么幸运了,比如说陈家。
陈氏焦虑的要死,她找到正准备回去的衙役,压下内心的恐惧,上前询问:“两位大老爷留步!”
听见声音,朱大和万老三转头,他们看着陈氏问何事。
“也不是啥大事儿大事,就是想、想问问服役的事,我儿子是童生,那他是不是可以不用服役?”
朱大蹙眉:“只有考到了秀才才不用服役,童生还是要服的,你们是刚搬来村子里的吗?以前不知道?”
以前当然知道,但当时有方家的帮衬,所以交银子也不咋心疼,可如今……银子对他们自己交,可不得问清楚吗?
“我儿子明年就是秀才了,他可不可以不去?”
“当然不可以!”
这人在想屁吃吗?功名也可以提前预定的吗?
万老三的脚还伤着,朱大没好气的说道:“还有问题去问你们村长,他会给你们交代清楚。”
就在这时,陈氏突然往他们手里塞了几个铜板:“两位大老爷辛苦,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两位喝茶的,看两位能不能行个方便。”
万老三看着掌心里的铜板,根本就不用一个一个的数,一眼望去,就看见了整整六个。
哇哦,这真是一笔大数目!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戏谑。
真的是呵呵了,他们也没少收贿赂,但是最低也是十几个铜板打底的,现在算怎么回事?再创历史新低吗?
“什么方便?”
陈氏笑的一脸讨好:“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想请两位官老爷把我儿子的名字划掉行不?”
朱大和万老三都笑了,六文钱换二两五钱,不得不说,这人还真是会打算盘,打得噼哩啪啦响。
万老三把铜板还给陈氏,语气带着丝丝调侃:“我们可没这么大的能力,要不,你拿着这几个铜板去找县太爷?让县太爷帮你划掉你儿子的名字?”
陈氏想也没想到就开口说道:“那可不成,县太爷是真正的官老爷,哪是这种三瓜两枣就能打发的?”
朱大冷哼,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寒意,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跟县太爷不能比,但这话听着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还知道这是三瓜两枣?那你就好好把这三瓜两枣收起来,回去准备二两五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