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朗风疏,新芽初锦闹枝头。
熙攘的南北大街中,两匹骏马拉着辆板车缓缓行进,板车上一口黑漆描金大棺材赫然入目,骇得来往行人纷纷避让。
板车行至最繁华路段之时,一架华贵的马车横挡路中,截停扶灵队伍。
良久,马车上悠悠然走下一俊美阴柔的男子,男子径直走到黑棺前,两指轻勾,身后几个黑衣青年阔步上前,宽刀利剑插入棺盖,预备打开。
“奕王殿下不可!”
扶灵的人扑簌簌跪地,“我家世子本就死不瞑目,而今尸骨未寒,再受不得这般羞辱!求王爷高抬贵手!”
唤作奕王的男子充耳不闻,清淡疏离的嗓音对手下道:“开。”
“王爷!不能开棺啊!世子他已经殓好了,见不得天光!”扶灵众人磕头哀求,却是无用,又不能反抗。
因为眼前之人是乃当今圣上幼弟——奕王南宫述。
其身份之尊贵,除了皇帝,无人可阻挠他日常行径。
扶灵的人伏跪棺前,凄泪如注。
但听“嘎吱嘎吱”几声,黑金棺盖便被揭置一旁。
南宫述慢步过去,双手撑在棺沿,伸颈往棺内窥望。
探去一只手,他缓缓揭下棺内亡者的苫脸纸……
猝不及防一眨眼,一双细长惨白的手勾住南宫述的脖颈,将他的半边身体拉拽进棺,缠绵汲吻。
“原来男人是这样的味道!温热,湿软,清甜,有淡淡的薄荷清香……”诡异黑棺内,宗寥眼眸紧闭,正是在梦里甜蜜吻取她的欢郎。
只是……这欢郎他怎么半点回应也不给?
他不会这事儿?
真没用!
宗寥气得从梦中清醒。
倦眼缓慢掀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逆着光线,模糊不清,只见得其长发飘飘,形如三更女鬼,寒气逼人,阴森可怖。
梦中梦?
这位是她激烈亲吻的梦中郎?
梦中郎就长这死样?
呆愣时刻,一双大手霍地扯开宗寥双臂,紧接着“啪——”一声脆响自她脸上荡开。
脖子似是被那一巴掌扇断了,痛感方将蔓延开,地动天摇的脑袋往旁边倏地一甩,既而重重磕撞到不知名的硬物上,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昏死过去了。
再醒来时宗寥躺在一张木榻上,左手抚着左边胖乎乎火辣辣的脸,右手揉着脑门上馒头一般大的肿包,两眼直愣愣的一转不转。
“那个打了老子的人到底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在心里咆哮。
一口怨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
她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岔,她不过睡个觉,美美做了个春梦,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环境里?
被绑架了?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闭眼睁眼间,宗寥似乎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身边的环境和物件无一不透着浓浓的陌生气息。
茫然的她注视着眼前的天花板,心脏几乎停跳。
她看到的哪是什么天花板!
入目是朱红立柱,彩漆平棋,烟罗纱帐纸糊木窗,一派古色古香的装潢。
这里不是她拼死拼活工作好几年才付了首付的一百平轻奢小窝,而是一座精雅的古典豪宅。
窗外没有喧嚣车流,没有跳广场舞的大姨……
静!
异常的静!
气氛诡异得让人后背冷汗直冒。
挪动麻木僵硬的身子,她从床榻上滑下来,爬到一面铜镜前想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惨状?
精致平整的镜面里,一双狭长妖异的柳叶眼眨巴眨巴,不可置信地一再凑近,右边脸上一道血红色五指印高高耸起,额上一个大肿包,足有拳头大。
整个看起来就是一张扭曲变形的大猪头。
唯一能看的只有右边白净的面庞了。那是半张如白玉雕琢出来的俊美脸蛋,颌线清晰流畅,仅看半边就知此人是个英气飒朗美男子。
男子?
宗寥差点没吓跪到地上,她可是亲戚朋友眼中温婉美丽的邻家姐姐形象,怎么可能是镜子里半俊半丑的男儿郎!
但看他长眉如剑,头上玉簪半束起青丝,身上层层叠叠交拢的宽袖长袍,的确是个高挺纤瘦的古风男子打扮啊!
一个大胆的猜想从大脑里窜出——她穿越了!
穿成了一个古代男人!
一个没有原主记忆的古代男人!
如果没有原主记忆,她该怎么去契合这具陌生的身体?日常行为会不会与原主大相径庭?古代家族关系复杂,凭她现实中那点单纯善良的心思,会不会被弄死?
单身二十多年没碰过男人,好容易做个春梦解解馋,怎么就穿了?
老天就这么不待见她?
梦里还碰不得男人了?
糊里糊涂吻到的那个人还不知道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要死啊!
宗寥还在怨天尤人,慌张得都来不及先检查这具身体究竟是不是真带把儿的,忽听“嘎吱”一声轻响,屋门被人从外面开启。
一串急中带稳的脚步声渐近,她忙不迭坐正于镜桌前,眼眸微眯,偷偷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