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叶折算下来得有四五千两银子,在这南北大街上可以盘下一间铺面了!什么卦要这么贵?穷疯了吧?”众人唏嘘。
斜雨暗自好笑,这主子还真是能闹腾,本来就是出来招摇撞骗的,还敢狮子大开口!
宗寥还是不动声色,斜雨只好陪她继续演,见大家都瞪大眼睛议论,她诚挚地道:“我家仙姑是乃玉昆山不尘门第十八代亲传弟子,云游四方至此地,只结有缘人,公子瞧不上我家仙姑本事,想来也是无缘的,罢了,拿上您的银钱散去吧。”
“本少看你们是真本事没有,才把价格往高了吼!故弄玄虚。大家说是不是?”锦衣公子愤愤然。
“对。对。这丫头就是故意在此哗众取宠!还要五金叶,多少人家一年都挣不来一金叶。”
看客们的态度是最不牢靠的,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往西,又想知道此神秘人有没有真功夫,谴责起人来却又不留半级台阶。
“这样嚣张的骗子就该报官抓起来审,指不定还能把她以前骗得的财帛吐出来。”
“对。吐出来。”
全场附和。
眼看有人就要撸袖子上了,斜雨手里的旗杆也渐渐握得紧,骨节都在咯咯作响,只等淡定自若的宗寥发话,她即能横扫千军……
却在这时,有男子的命令声自围观群众后方传来:“都让让,让让。”
转眼,两个手握刀剑的男子拨开了人群,立时腾出一条路。
两名男子自站一边,刀剑横挡住拥挤的人,恭敬地等待着,似在恭候谁的到来。
宗寥静坐安然,见此可能将有大人物出现的场面,她一点儿也不慌张。
徐缓举目望去,即见一位身材高大,姿态挺拔的男子从人群后方款款走来。
近了,才清楚地看见他的具体样貌,见他浓眉长眼,清肃俊朗,身穿一袭瑾瑜色圆领袍,腰身线条流利,一看就是武人身材。
但看他面相平和,仪态端方,凛然气质中又含有几分文士儒雅。
宗寥看着他,又瞄了他的下属一眼,似觉在哪里见过。
还未等她想起,男子已到跟前,抄手入袖,片刻,五枚金光闪闪的金叶子便双手呈上:“仙姑笑纳。”
宗寥不接,目光看向桌面。男子会意,知道宗寥是让他先放下金叶,待占了他所求,客人满意了她才会收他的金。
放下金叶后,宗寥问:“请问公子所求为何?”
“不求。”男子道,他浅淡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仙姑随便算,算得对了,这些金叶便都是你的。”
宗寥抽出一张纸推到他面前:“你的年庚。”
男子照她的话,执笔书下自己生辰八字,将纸推复回来。
宗寥坐姿端正,一根头发丝都不见乱动,只呼吸时脸上的轻纱微微浮动。
明瞳微转,她神色高深地瞟了眼纸笺上的字,随即迅速在大脑里搜索出符合其性格特质的信息。
相面这事其实并不难,所谓“相由心生”,要想了解一个人的好坏,只需从其五官样貌、眼神、表情、举手投足的风格便可判断出他平时的作风。
一个人的行事作风往往就是其内心性格的体现,且也是左右他一生运势的关键所在。从面相上虽可说出一个人人生的大致走向,人们通常却不想听那种遥不可及的阐论。
能让他们当即信服的,只有是先说出一些他们已知的事。
宗寥不是真神仙,自然是不能知悉每一个人内心的想法,但她最少还是有七分底气的,不因其他,只因今日选择的这个位置。
自上一次经过此地,后又到沉香楼一坐,她已知自己是此地常客,来此地的和常住于此的人十之八九都是认识且熟悉她的。
基于有感知原主与他人过往的能力,宗寥准备了两套应付人的计划——一则,真相面,然后模棱两可地说;再者是直接窥探对方与自己的交集,说出一件事使其信服自己的占卜能力。
而她来此处的第一目的自然是想收集自己在各色人眼中的形象,这种事问谁都不靠谱。
就像在斜雨眼中,以前的云安世子就是一个清高,桀骜,不近女色、独来独往、武功高强的少年英雄。
而在胥姑眼里,她又只是一个坚毅果敢,甘愿孤独,令人心疼的小姑娘。
……
搜寻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记忆这种事,还得亲自上阵,才能了解到更真实的自己。
想到此种麻烦事,宗寥心里是抗拒的,抱怨上天为什么不让她直接继承到原主所有记忆?
她当然不是想变成原来的云安世子,只是这些小麻烦往往最折磨人。
踏入这个世界以来,她不得已也做出了一些改变,只为能更好的生存,不求太多,最起码也要能在这趟浑水里多苟且两年。
把纸张翻压在掌心,宗寥对眼前男子道:“烦请公子看着贫道的眼睛,保持小半刻钟。”
男子不解,他还从未见过哪个道人给人看相是让盯着对方眼睛看的。
莫非是某仙门独有的法术?
犹豫少时,他才按宗寥的吩咐动作。
因为换了装束又蒙了面的缘故,宗寥这般与人对视并不会感